“咎由自取也是朕的孙子,朕的子孙,一个都不能死!”南帝压抑着吼道。
十三公子冷然一笑,“陛下已经伤了六哥的心,还要出尔反尔伤孙子的心么?这样的家,这样的祖孙之情,有何意义?”
“你!”南帝恼怒地站起来,指着十三公子,“朕都是为了你!朕知道,你手里还有底牌,亮出来,将你手中的牌亮出来,给朕看看你的本事,只要宸王的事情结束,沈云间的人和命,就是你的!”
十三公子无奈地冷笑着,招呼也没打就退了出来。南帝愿意还他沈云间的命已经足够了,至于她的人,他做了这些事情,她已经不可能原谅自己了。
……
宸王府中,禁军依然层层包围,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慕容铮已经去了一夜加一天,还没有回来。
“找到了么?”云间坐在床上,手掌捂着心口,虚弱地问。
连周无奈地摇头,哪里都找了,没发现高荜。
这不可能,慕容笑要置宸王于死地,不可能安插的都是模棱两可的罪名。那些其它的罪过,包括偷盗御印这种事,都是小太监的一面之词,只要宸王抵死不认,这些罪名都无法坐实。
唯有将高荜从宸王府搜出来这一条,才算是证据确凿。
云间的脑筋很乱,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思考自己还遗漏了什么,一名小将慌张地跑进来,道:“不好了,国舅之子高荜,在东宫,太子妃娘娘的住处被搜出来了!”
云间的身子猛然一震,她终于反应过来,她所遗漏的那一点,是十三公子对自己的了解,十三公子料得到,云间会猜到他会暗中将高荜藏在宸王府,所以他偏偏没有这样做。
更有一点是,云间低估了他的卑劣,他要对付慕容铮,对付宸王府,他竟然会将太子妃也牵扯进来!
她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小腹里感到一阵抽痛,精神已经开始有些恍惚,恍惚地告诉自己,撑下去,一定得撑下去,她的铮哥哥还在天牢里生死未卜呢。
小将继续道:“消息还说,十三公子已向陛下呈交去年驻扎在城外官营的火油账册,府衙大牢生的那场大火,所用的火油,是从殿下的官营里出去的,这些证据,都指明,指明府衙大牢的那场火是殿下放的……”
小将说着哭了起来。
云间看着他,紧蹙着眉心问,“你相信这些吗?”
“不信!”那小将语气坚决,“死也不信!”
“那就擦了你的眼泪,让珺王,让慕容笑来见我……”
……
宸王的案子交由珺王主审,十三公子一直在忙着审案子,他并不知道云间的身子到底能支撑多久,只有尽快审,尽快将宸王定罪然后昭告天下,才能从南帝手里换来药方。
收到消息之后,十三公子是第二天才来宸王府的,禁军没有拦着他,站在云间所居的院外,十三公子高声道:“宸王乃带罪之身,府中妻眷是为罪妾,本王主理此案,不可与罪妾单独相见,请宸王妃出来说话。”
云间在房中听了这话,眼眶蓦地一红,深吸一口气,她将眼泪晾干,更了见人时该穿的衣裳,由岚儿扶着,推开房门。
十三公子站在院子正中心望着她,那是一种久经病痛被折磨的黯然无光的脸色,大婚时才裁的衣衫,已经宽松了很多,仿佛只要她轻轻一动,就会滑落似得,那双原本如小鹿一般水亮亮的眼陷进泛青的眼圈。
他很想见她,却不忍心见到这样的她。
十三公子微微瞥眼,飞快地掩饰掉眼底的异样,神情静默。云间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过来,挥尽所有的力气,劈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以为我会求你是吗?”云间需微微仰头才能将他看紧,她目光坚强,语气憎恶,“不会,我一个字也不会求你,我只是想看看,你出卖良心的样子,究竟有多么丑陋!”
十三公子目光低垂,随意洒向一处,言语冷漠,“看到了,还有什么话想说?”
云间轻轻一笑,摇了摇头,袖中划出一根金簪,趁十三公子并不专心,扎进了自己的心口。
鲜血溢出小小的伤口,很快就染红了素白的衣襟,她苦笑着跪坐下来,被那人飞快地接在怀中,慌乱地将这一朵快将枯萎的百合看着,“你……御医,御医!”
她的笑容越发凛冽,包含着一丝泪水,颤抖着看着那为她惊慌、为她疯狂、为她泯灭良心的男子,在虚弱中撑起力量,一字字道:“慕容笑,我沈云间此生最悔,不是言多必有失、行多必有错,只有一句‘你是我的’,你这样的垃圾,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