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公子转了一瞬手中的小扇,懒慢地坐下来道:“今日过来是要提一桩更晦气的事情,这事情实际早该提了,只是陛下看在长公主的面子上没有追究,便是韶明公主在霍北时,当着列国使臣的面,承认杀害霍北先汗王的事情。”
师子归听到这话,吓得小拳不禁一抖,安仪长公主也不禁挺直了脊背,一副为母则强的模样。
这件事情是早该提了,因这可是一桩洗不掉的死罪,事关南国与周边列国的友好往来。大家念师子归是安仪长公主护爱的养女,又是安平侯师光与亡妻唯一的闺女,便装作忘了罢了。
“珺王殿下忽然提这茬做什么?”长公主脸色冰冷地问。
十三公子依然噙着一贯的淡漠的笑意,道:“自然是为了比这更大的一件事情,本王需要韶明公主随本王进宫,做一番证词。”
“什么证词?”
“证明沈云间会模仿本王的字迹,”十三公子道,“自然这事儿提起来,仍是一桩大罪,韶明公主尽管以实情相告陛下,就说是沈云间拿本王的性命要挟的,陛下一定也不想承认指使韶明公主暗杀霍北汗王的事情,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安仪长公主听来,眉锋微微一跳,谨慎地道:“珺王殿下如此,是要陷沈云间于不义,这是何用意?”
“她怎么样还有六哥帮忙担着,长公主替她操什么心?”十三公子反问道。
“本宫只是不懂笑儿你的意图,怕我这闺女再受牵连罢了。毕竟沈云间伤我闺女那次,笑儿你,可也没什么表示。”长公主的面色仍有一些冷,仿佛是责怪的意思。
十三公子还是懒得跟她解释太多的,只问:“怎么,长公主不愿意?”瞥眼看向微微缩在长公主身后的师子归,“这十数年以来,一直全心全意对待本王的,就只有长公主和安平侯府上了,这份恩情本王不会忘记,长公主府也会待本王一如既往,是吗?”
十三公子说着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放在师子归的眼里,虽然回来后曾有过许多次相见,但被他这样长久的凝视,恐怕还是第一次,这一眼,已让师子归十分满足。
师子归揉了揉长公主的衣袖,低低而坚定地道:“母亲,我不怕,就让女儿跟珺王殿下去吧,只要是珺王殿下要做的事情,女儿能够帮得上忙,已够知足。”
长公主仍是不太高兴的模样,无奈地掀了个白眼,道:“既然她想,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本宫将女儿交给你,你可要分毫不差地给本宫带回来。”
长公主说着,牵着师子归的手来到十三公子面前,将师子归细白的手掌递上十三公子眼前,十三公子仍傲慢地坐着,垂目瞥了一眼她的手,却不接,只站起来,握着小扇的双手负在身后,冷淡地:“走吧。”
长公主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心里很气,气这十三公子仗着有陛下的宠爱,脾气越发地大了,竟当面如此拂自己的面子,看来日后也会是一个不好对付的。
……
南帝不上朝时处理政务的正殿里,国舅高华阳和工部侍郎跪在下面,高华阳还算冷静,那工部侍郎已是颤颤巍巍,不住地擦着冷汗。
十三公子进来了,南帝便将一封书信丢在他脚边,怒道:“此物你作何解释!”
十三公子捡起来看了看,正是云间模仿自己笔迹写给高华阳的那封信,回答:“不知道。”
南帝便又丢了一样东西过来,是十三公子之前作为公务呈上的折子,上面也有他的笔迹,“自己看看,那封信与这折子上的字迹一模一样,还说不知道!”
十三公子冷静地回道:“这信上所言,是让国舅大人向陛下建议不要修筑长城,修筑长城的事情是臣提起的,臣怎么会做这自相矛盾的事情。”
南帝还能不知道十三公子为什么自相矛盾吗,因为他压根就没有真心想要修建长城,当然要一边挖坑,一边堵洞,今天将他叫来审,就是对他这种手口不一的行为不耐烦了,要戳穿他,给他长长记性。
“朕问你,国舅的儿子是不是在你手里,你是不是以此要挟国舅为你行事,要挟朝廷重臣,你的本事可不小啊!”
十三公子仍是一副不解的模样,道:“国舅大人的儿子,高荜?他不是在府衙大牢里被烧死了么?高荜没死,他这一年在哪儿,谁有这样大的胆子,敢窝藏朝廷重犯?”
南帝看着十三公子这副贼喊捉贼的模样,想弄清楚他干了什么没干什么还不容易,将安排在他身边的那个线人拉来一问便知,只是南帝还没想搞到那么严重的地步,本想骂一骂唬一唬就算了,毕竟将高荜这样的人犯弄丢了一年,对朝廷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十三公子逗够了南帝,才轻然一笑,又将那封信翻了翻,道:“这字迹看起来是没什么不同,不过还有一个人也会写这手字迹,臣刚好带了证人来。不过她要说的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臣请陛下召集六卿,公开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