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臣站在木屋前,怔怔地看着傅凉枭、段濯和慧远大师三人,面色十分纠结。
疯癫道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将他带上山来教他炼丹,关于这点,他心里一直都清楚,但他从来想不通这里面的关键。
哪怕是到了现在,他都还没理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皇后明明是暴毙而亡,本应该葬在皇陵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九仙山,疯癫道人为什么会成了庆国世子,而自己在整个故事中,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段濯转身的时候看到江亦臣眸光晦暗,他微微挑了下眉,往日里动不动就骂江亦臣笨的那股燥气退去,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冷静,“小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老道为什么要带你上山吗?”
江亦臣抬眸,“那师父会告诉我实话吗?”
“父债子偿,这是你们江家欠了霓裳的。”
江亦臣立在原地,身形有些晃,目光落在傅凉枭身上,“我记得当初在汾州城隍庙,楚王曾告诉我,我爹二十年前在云州对不起过一个人,难道说……”
“这么着吧,我给你讲个故事,听完你就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段濯打断他的话。
江亦臣点点头,将三人请进屋,亲自给每个人倒了茶,这才坐下来,一副侧耳倾听的乖顺模样。
开讲之前,段濯特地看了慧远大师一眼,“老秃驴,既然你已经看破红尘六根清净,那老道就直说了,一会儿可别怪我揭了你的老底。”
慧远大师一如既往的淡定,“阿弥陀佛。”
段濯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道:“此事要从我们庆国的一位逃婚公主开始说起,当时庆国的王,也就是我的祖父,将公主许配给了庆国的一位大将军,公主死活不肯嫁,于是想方设法逃到了大魏,在云州遇到了她倾心一生的人。
两人感情发展得很快,都还没成婚,公主就有了身孕,等她提出大婚的时候,才知道那个男人早就有家室了,她不过是他养在外庄上的妾室而已。
公主心痛过后,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只不过因为产后抑郁,没多久就去了,从此那个男娃成了出生不明的‘野孩子’。
男人为了保护这个外室子,将他带回府上,做了他小儿子的伴读,每天陪着他小儿子上学念书。
男人对这个外室子,吃穿都不亏待,唯独不能曝光他的身世。
于是男娃就一直以伴读的身份待在江家。
可讽刺的是,江家那位小少爷是个废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他发现,自己这个伴读很有才华,于是为了应付他爹的抽查,他经常让伴读帮他写功课,就连去见他爹的时候也带上伴读,他爹问什么,伴读在旁边暗暗给他提示,他便照着回答,这让他爹十分高兴,因为江家很久没出过这么有才华的男儿了。
江家和当时还在云州的秋家有往来,秋家姑娘常常会来找江家姑娘玩,其中有一位秋家姑娘,名叫霓裳,长得倾城绝色,是云州城里大半才子的倾慕对象。
有一次霓裳来了江家,刚好被那伴读见着,一时惊为天人,从此就丢了心了,为了靠近霓裳,他每天都认真的读书,文采越来越好。
云州是才子云集之地,才子佳人们常常会举办诗文会。
江家那位小少爷也倾慕这位小青梅,于是为了获得美人芳心,他决定去诗文会上大放异彩。
虽然那些诗词对联都是伴读写的,但他就像个不能见光的影子,只能默默躲在江家小少爷的身后,看着自己心慕的姑娘因为被自己的诗词惊艳到而对江家小少爷产生了好感。
那二人相恋以后,伴读十分伤心,他决定去找父亲讲清楚,自己才是该得到霓裳欣赏的那个人。
可是江父在得知真相以后,非但没有斥责他的小儿子,反而对伴读道:你只是个见不得光的外室子,就算我对外说你才华横溢,又有谁会相信呢?何况,我那小儿子与秋家姑娘郎才女貌,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以你的身份,压根就配不上秋姑娘。再者,你作为哥哥,理应让着弟弟,成全弟弟,你忍心看着弟弟失去挚爱吗?
因为江父的这番话,伴读为了能生存下去不被赶出府,只好压下了所有的心思,继续做他的伴读,继续帮小少爷作弊。
很快,霓裳和江家小少爷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秋家不同意,非要小少爷考取功名,否则绝不会把女儿嫁入江家。
小少爷急了,只好对着秋父秋母立誓说一定能金榜题名回来娶霓裳的,可让所有人大跌眼球的是,这位云州城里出了名的大才子竟然接连落榜,把霓裳的年龄给拖大了。
伴读知道以后很高兴,因为小少爷考不中,就意味着他娶不到霓裳,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