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瑜拉着团子顺着土路一直走,在这种地方,鸡蛋可是稀罕物,谁家有了都不会轻易舍得吃,全攒着去卖钱,可见李大傻子几天就能吃一个鸡蛋有多幸福,傻成那样儿,孟氏还能有点什么好的都紧着他,站在生母的角度来说,孟氏对亲生儿子是相当不错的,只不过对团子就不一样了。
团子不是她生的,更因为团子乖巧懂事还不是她生的,所以孟氏打心眼里嫉妒,打骂团子就成了她每天解气的法子。
不过么,往后有自己护着,孟氏便休想动团子一根汗毛。
想到之前给团子洗澡的时候他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杜晓瑜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得尽快想法子摆脱现状才行,否则再这么下去,团子哪撑得住。
不过当务之急,是找鸡蛋。
在这种地儿,什么人家能见到鸡蛋,自然是产妇家里。
白头村有个习俗,但凡是生了孩子的人家,月子里头给产妇吃的鸡蛋壳都不能扔,有一个攒一个,等出了月子,用笸箩端到岔路口一起倒,倒出来还得踩碎以防被村里的小孩捡去玩,再放三个辣椒,听老人说,只有这么做,以后孩子才能乖。
当然,能有这么多鸡蛋吃的前提是生了儿子,在这儿,女儿就是赔钱货,小媳妇要是生了女儿,别说鸡蛋,能有口热乎饭吃就算不错了。
杜晓瑜还没来的时候,原主在村西岔路口见到了好多鸡蛋壳,多嘴问了句,知道是里正丁大伯家的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里正两口子高兴,那鸡蛋是不要钱地往媳妇嘴里塞,从那一大堆鸡蛋壳就能看出那小媳妇有多受婆母和公爹待见了。
杜晓瑜继续拉着团子往前走,前面有个小水沟,本来平日里能直接跨过去的,今天竟然搭了个木桩子桥,桥上绑了红巾子。
“这……”
杜晓瑜很想绕道,奈何一只脚已经不小心踩到了桥上,她顿时急出一脑门子的冷汗。
“小鱼儿,可等到你了,来来来,快跟我走。”
丁里正欢喜的声音从一旁的苞米地里传出来,把杜晓瑜吓得够呛,“丁伯伯,您躲那儿干啥呢?”
“等你啊!”丁里正说着,人已经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杜晓瑜,“你这娃,都踩了我们家桥了,就不打算上我们家坐坐?”
杜晓瑜哭笑不得,她是打算带着团子去里正家来着,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啊!
搭桥是因为家里的孩子不安生了,成天成夜的哭闹,所以在有水沟的地方搭桥绑红巾子,第一个经过桥的人就默认成了孩子干爹或者干娘,必须要去搭桥的人家坐坐,给孩子取名儿。
杜晓瑜心想,我都还是个孩子呢,就给人当干娘了。
无奈归无奈,规矩还是要守的。
于是,杜晓瑜短短片刻就成了里正孙子的干娘,丁里正高高兴兴地带着她和团子往家去,进门把情况给他家婆娘胡氏说了一通,胡氏忙出来热情地招待着,捧了一大捧糖粘苞米花放进笸箩里端过来给俩姐弟,又给一人倒了杯水,笑着说:“小鱼儿,小团子,你们俩快吃,这玩意儿是刚炸的,我又连夜熬了糖给粘上,脆着呢!”
在这里,炸苞米花的方法很简单,苞米晒干了以后往灶上架口锅,把干苞米都倒进去不断翻炒,掐着时间用锅盖闷着炸,而沾苞米花的糖则是用小麦发芽熬出来的。
对于一天没吃饭的杜晓瑜和团子来说,笸箩里的糖粘苞米花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姐弟俩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