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出那个答案了?”徐子陵拍拍商秀珣不住抽动的香肩,轻问道:“到底是多少呢?”
商秀珣闻言一震,猛地抬起泪痕满面的小脸,死死地瞪着徐子陵,直瞪得他心里发毛,她脸上泪痕纵横交错,她的眼光让人心碎,她的银牙紧咬下唇,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直到她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徐子陵并没有消失,还在。
那美眸之中,忽然又无声地滚下两行清泪来。
商秀珣手捧着自己的小脸,转过身去,无声地饮泣着,那眼泪滴滴自玉手之中滴下,打湿了脚下大片的地面。
“好了,好了,我怕你了!”徐子陵带点手足无措,因为商秀珣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以为她看见了自己,如果不是一拳揍过来,就是拥着自己放声大哭。
可是,她没有。
她只别过身去,一个人孤影自怜地暗自神伤。
她在哭什么?她应该在高兴才对,可是她却在哭!她哭也就罢了,可是她又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不是愿意看见自己么?现在出来了,她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啊?她是生气了?还是在想什么呢?
徐子陵从没有看到商秀珣这种反应的女孩子,他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他本想对她好一点,或者态度亲热一些,可是现在好像又不太合适,她似乎太冷静了点,没在大哭,也没有大闹。徐子陵掏出一方锦帕,犹豫了半天也没有递过去。
长叔谋现在与李天凡一齐同声诅骂,因为那些盗贼太多了,杀之不尽。
在彼长此消之下,铁勒胡人和瓦岗军的人数在迅速减少,他们杀伤了数千的盗贼,可是也有近半的人倒下在脚下这血泊之中,那些盗贼此时已有很多的人已经冲过了对面,却没有杀回来合击,一个个无论是带伤和还是无损的,只要还能爬动的,也向远处疯狂地逃窜。
看得长叔谋莫名其妙。
这些汉人到底在捣什么鬼?
李天凡却连头也大了,因为他看见了后面的树林里忽然又有一群人冲了出来,这群人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些盗贼,而是穿着统一的服装,他们一臂上绑着绿巾,一臂上绑着红带,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军队的人是那样打扮的,那就是江淮军的红带执法团!
原来是江淮军在后面追赶着这些盗贼,难怪他们跑得如此惶恐如此亡命。
李天凡觉得,现在不但是那些盗贼逃走的时刻,还到了自己逃走的时候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头戴高冠的人。
天下戴高冠的人多得是,可是能让他如此害怕的,只有一人,那就是江淮军的大总管,袖里乾坤杜伏威!
江淮军的执法团个个武功高强,他们装备精良,士气如虹,扑进后面的盗贼之中,简直有如春阳融雪般溶解着那些盗贼的后部。那些头扎红巾的盗贼们一见,个个更是疯狂,也不管前面的是什么人,就算是自己的同伴也好,总之,见人就杀,只求自己活命冲出去。
两翼缓缓涌现无数臂挂绿巾的江淮军,人数近万,人人手中利器闪闪,士兵步履如一,一步步迫进,那种气势吓得李于凡这个久经战场的人魂飞魄散,如此多的精兵,自己手上这一点人马,不说尚在大战之中又疲又累,人人带伤,就算还没开打,也不够给他们塞牙缝。
“投矛!”
随着一声大喝,随着一个挥动的手势。
江淮军阵中站出了一批身形特别高大的蛮壮大汉,虎虎生风地投出了手中的短矛,将无数正在逃窜的盗贼活生生地钉在地上。这些士兵臂力强蛮之极,一矛之下,竟然穿钉两人还去势不止,看得长叔谋眼角直是抽搐。
“投矛,延伸二十步!”
“投矛,再后延二十步!”
随着对面那个大汉的大吼,矛如雨下,那些盗贼死伤近半,只要还活着的人,都疯狂地向前赶扑。李天凡和长叔谋现在明白这些盗贼为什么会那么疯狂地逃窜了,原来后面有如此恐怖的杀神在追赶着。
不论是盗贼,瓦岗军,还是铁勒胡人,人人都崩溃了,在枪矛雨下中,谁也不想让那枪矛将自己穿钉在地上。就算再不怕死的人也不例外,一个人也许不怕死,可是无论谁,看见两个人穿钉在一起,一起穿钉在地上,还无力地挣扎着,鲜血滚流了一地,可是迟迟还没有死去,那种恐怖,简直没有人能接受得了。
至少,在疯掉之前不能接受。
长叔谋铁盾一挥,打飞几支激射向他的枪矛,凭借着这些蛮力,轻飘飘地飞身而起,展开双盾作翼,意想投林而入。
可是天空早有人等着他,一个人高冠大袖,威如天神,声若沉雷,重掌印下,劲风如俦。
江淮,杜伏威。
“你的未名呢?”商秀珣忽然擦拭了一下眼泪,收起悲切的颜容,问。
“代替我诱敌去了。”徐子陵故意装作一脸轻松地道:“如果不是它引走了那些人,我也不想容易躲过那些家伙,那些家伙还真多啊!”
“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商秀珣又迫视向徐子陵,徐子陵见她那小脸上尚有不少泪痕,心中更觉得心疼怜惜,不禁给她递了那块方帕。商秀珣接过了看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徐子陵,似乎在怀疑他一个大老爷们身上怎么会带有女孩子常用的方帕。
“我刚才跑到一个树底的树洞里避雨去了,后面看见雨下得厉害,后来干脆睡了一觉。”徐子陵装着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道:“要不是听到你叫我,我还不知雨停了呢!哈哈……”
“这里打得那么激烈。”商秀珣怀疑地道:“你却跑去睡大觉?你就一直睡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