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霂木然想:四哥和扬波刚刚是不是眉来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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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节的余兴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第三日,大家互相赠礼,温澜收到数份七夕礼,连小青雩也送了自己做的花蜡。
温澜找到叶青霄时,他正被青云和青霁缠得不能脱身,一抬眼忽然看到温澜,心情越发糟糕了。
“扬波姐姐,你怎么来了?”唯有青霁看到温澜开心得很,叶青霄就不必说,青云见了她也是愁云惨淡。
“昨日四哥送我双头莲,我特意插了一瓶花回赠。”温澜示意她们看自己怀里抱的细颈瓷瓶。
叶青霄还要勉强露出惊喜的笑意,“谢谢扬波妹妹,不过这等小事,让身边人送来就是了,何劳你亲自动身。”
他心里直骂,温祸害,又憋了什么坏水。
“日头好,走走也无妨。”温澜转而看向青霁和青云,“你们找四哥又是什么事呢?”
青云下意识退了一步,“我,我功课写完了。”
叶青霄本是不想见到她的,可一想到方才青云和青霁缠着自己的事,又觉得这家伙应该能理解自己,说道:“以前二房有个乳母,是照顾青霁和青云的,后来自家开了工坊便回去了,早几年年节还会上门问好,后来便也淡了。府里有个乳母的同村,告诉青霁和青云她如今在夫家过得极不好。”他叹了口气,指着青云和青霁道,“这两个,就让我穿上官服去吓他们乳母的丈夫。”
他们倒也知道长辈不可能干这种事,白氏也根本不愿意理会这等事,这时往兄弟里一看,四哥在大理寺,岂不是最好的人选。
青云鼓起勇气道:“扬波姐姐,范嬢嬢真的很惨,她娘家前两年没人了,婆家逼着她白天夜里都替工坊做活,听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我们就想让四哥去吓唬一下范嬢嬢的丈夫,叫他不许再逼范嬢嬢做事了。”
“这不可能,四哥是大理寺官员,不可越权,即便只是吓唬,若被有心人知道,也好不了。”扬波说罢,与叶青霄对视了一眼,忽而有点好笑。因为通常这个“有心人”就是他们那些四处伺察的皇城司卒子。
“再者说,纵然四哥去吓唬了范娘子的丈夫,他不敢再逼范娘子做活,只怕更要生恨,不知会做些什么,旁人怎能时时盯着?”温澜见青云和青霁的模样,略加解释了几句。
“那要怎么办?”青霁鼻头都红了。
叶青霄又解释道:“我说过了,你们叫她去递状子,同丈夫和离便是。”
青云摇头道:“可她娘家没人了,和离后去哪儿?”
叶青霄:“不和离怎么能确保日后再也不会被折磨?我判了那么多案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若是不想和离,递个状子,再叫县官规劝,威慑之下,或能保几年安生。”
温澜在旁听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你们强求四哥也无用,按宋律,范娘子若与夫君不相得、夫君穷困不能自给,甚至其夫置外室不归家,都能请和离。只要范娘子递了状子,定然能判离。
“这不仅是因为天子脚下,吏治清明,更是因为京绣天下闻名,县官判多了这样的和离案,也不会为难范娘子——”她看到两人不解的眼神,续道,“京师女子在家中闲时做绣活,一月下来也有三五贯,夫家不得不敬之。若有不顺遂,即便娘家无人,也敢一纸状文递到县衙和离。
“想必范娘子身无长技,你们才会担忧她的去处。而范娘子的丈夫肆无忌惮,又何尝不是因为范娘子只能依靠于他?”
青云和青霁哪里知道这还联系上京绣价贵了,但仔细一想,又确是这个理儿,扬波姐姐已说得很是明白了。他们身在官宦之家,不缺钱物,从未想过这期间的关系,呐呐道:“扬波姐姐,那我们该怎么做?”
此刻青云倒是全然忘了自己先前还怕得温澜得很,他比扬波矮了一个头,仰着脸满是迫切。
“这要看范娘子婆家的工坊,做的是什么了。”温澜说道。
青云和青霁听她一说,有了希望,立刻道:“是专门做些纸扎,供给京内的道观、寺庙,或有人家祭祖。”
温澜了然,道:“若真想搭救范娘子,从长远计,你们应当替她谋算一下,学个手艺,或是做厨娘,或是做绣娘,更甚者,谋一佳婿也无不可。如此,来日她若有此念,也可离开夫家。
“从眼下计呢,你们不可叫范娘子全然闲在家,一事不做,只可设法让她劳作的时辰短上许多。”说到这里,温澜附耳低语了几句。
青云和青霁听得连连点头,
叶青霄在旁也听了个明白,看着温澜的模样,一时发怔了,心里说不出的复杂。这么看来,温澜也并非时刻只知道祸害人啊,甚至她想帮人的时候,法子更多……
说不定,温澜若不是身在皇城司这样的衙门,也会是名良吏。
此时,青云和青霁听罢温澜的话,心绪高涨,尤其是青云,万分服气,同两人招呼后回去了。温澜也笑意盈盈地目送他们,模样极为柔婉,让叶青霄更觉着自己没想错,温祸害也是良吏的料。
真是可惜了。叶青霄喟然低头,只见到温澜送他的花瓶里陡然间蹦出了三只小蛤.蟆,鼓着大眼睛钻出来在他手上一借力,跳到他身上来。
“啊!!”叶青霄猝不及防之下,慌得把花瓶抛起来,狂掸落在身上的小蛤.蟆,心中狂骂,他方才真是瞎了眼,哪有这样的良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