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暗示,已经非常清楚。然而,李若水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听。笑着往前走了一步,继续大声说道:“我们不是找事儿,我们只是想问个明白!到底是谁下令,挖开了黄河大堤?!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弟兄们,通知沿岸百姓撤离?!”
”我们不需要马先生救,我们只是想让弟兄们死得明明白白。”王希声也不肯示弱,大步上前,与李若水并肩而立,“炸毁黄河大堤的,是不是商震的部队?是不是委员长的命令……”
“对,弟兄们为国不惜性命,为何要将他们活活淹死。姓商的到底是哪国的将领?在委员长眼里,在军事委员会眼里,我们和黄河沿岸的百姓,到底还算不算人?!”冯大器咆哮着走到李若水另外一侧,寸步不落。
“什么!你们胡说,胡说!”李独眼大急,额头上汗珠滚滚而落,“来人,把这三个醉鬼给我拿下关禁闭,喝了几两猫尿,就不辨真伪,等他们清醒了,再让司令收拾他们!”
“是!” 十多名全副武装的警卫,蜂拥而上,团团将李若水、王希声和冯大器三个围拢起来,硬推着往军部侧面的紧闭室走。
“且慢!”李若水用力一晃膀子,将试图制服自己的三名警卫,甩出了数尺远,“我没喝酒,我今天必须问个明白。否则,哪怕枪毙了我,我也死不瞑目!”
“都给我滚开,老子手上,不想沾自家兄弟的血!” 王希声的脾气,远比他暴躁。干脆直接出脚,将靠近自己警卫挨个踹翻,“老李,看在咱们曾经一起躲洪水的情分上,你告诉我,传言是不是真的。你可千万别说,你至今什么都没听见!”
“有种你们就开枪,否则,就别上来献丑。老子不想让你们没脸见人!” 冯大器的声音,低沉而又嘶哑。仿佛一把冰刀,直戳几个警卫的心脏。
三人都是生死线上多次打过滚的,入伍至今,杀死的鬼子都在两位数以上。真的发起狠来不再留手,寻常警卫员哪里抵挡得住?!转眼,就被撞了个东倒西歪。
“兄弟,兄弟,别冲动,不要冲动!” 李大眼急得汗出如浆,亲自上前抱住了李若水的腰,大声求肯,“别冲动啊,副司令也很为难。我即便放你们进去,他能告诉你们什么?!难道他还能说,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人个个该杀,咱们二十六路不打鬼子了,立刻坐上火车,杀向重庆,去清君侧?!”
“你,你……”李若水前天刚刚吐过血,身体虚弱,刹那间,觉得天旋地转。
“这么说,日本的报纸上,写的都是实情?”王希声上前扶住李若水,顺手从他手里抢过已经被抓出窟窿的日文报纸,指着上面的照片,继续厉声质问。
“我不认识日本字!” 李大眼知道隐瞒不过,叹息着摇头,“但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国难当头,咱们不以大局为重,难道还能为鬼子前驱?你们三个啊,不要冲动,仔细想想,全天下那么多高官,那么多将领,难道其他人全都是睁眼瞎?!”
“狗屁个大局!” 王希声无法接受李大眼的解释,挥舞着报纸高声咆哮,“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今后,谁还敢安心跟鬼子拼命?连自己的百姓都一起淹,老百姓知道后,怎么可能还跟重庆政府一条心!”
“老百姓被洪水冲得家破人亡,不给鬼子带路,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支持咱们抗战?!” 冯大器也不服气,梗着脖子,大声补充。“那天有个汉奸说,他要向咱们讨还血债。我还亲手杀了他。现在看来,他死得真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