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众将领闻听,忍不住齐齐摇头叹息。
香月清司是日本中国驻屯军总司令,自从今年7月11日上任以来,一直以“零敲碎打,步步紧逼”的方式,迫使二十九军连连退让。先是迫使二十军同意处分7月7日在卢沟桥事变中带兵抵抗的团长吉星文,然后又迫使二十九军下令禁止各级将领主动对日军发起反击,前几天,甚至迫使二十九军答应了由宋哲元本人亲自前往日军指挥部负荆请罪的无耻要求。
今晚,团河行宫方向又响起了日军的炮声。想必,香月清司又依旧准备好了新的一大堆野蛮无耻的条件,就等着宋哲元长官在条约上签字吧?!作为军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长官被逼到了这种份上,二十九军上下,谁能不觉得屈辱?可是,有啥办法呢?二十九军即便拼光老本儿,也只有一个军。而日寇那边,却是整整一个国家!一个比中国发达了不知道多少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国家!
“先执行刚才的命令,做好分段防御准备吧!以不变应万变!虽然日军今晚主攻地点是团河,但是大伙也不能掉以轻心!”稍微斟酌了一下,佟麟阁继续提议。
这是一个老成持重之见,赵登禹欣然点头。环视四周,正准备吩咐大伙分散下去执行任务,桌案上,忽然又响起了大伙期盼已久的电话铃声,“零零零,零零零,零零零……”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包括李若水、冯大器等原本没资格参与决策的学生兵。赵登禹迅速抓起电话,刚应了一声“喂”,听筒内立刻传出了一个慵懒的声音,“舜城将军么?我是燕生。你刚才电话里汇报的情况,宋长官已经知道了。他正在跟香月清司交涉,应该和往常一样,日本人就是想借机敲竹杠!”
“那团河行宫呢,团河行宫的弟兄们怎么办?就老老实实挨鬼子炸么?”赵登禹紧皱眉头,强忍住肚子里的恶心感觉,大声询问。
燕生是二十九军高级顾问潘毓桂的字。此人的父亲曾经担任广州知府,与军长宋哲元的父亲意气相投。因此,此人与宋哲元两个之间,也继承了父辈的友谊,相交莫逆。二十九军的大事小情,此人基本都能说得上话。并且每次在关键时刻,都能影响宋哲元的决策,令后者对其言听计从。
“军部这边,暂时也收不到团河行宫的任何消息。所以,只能由你自行决定!”听筒内,潘毓桂的声音继续传来,不带丝毫地紧张。“能守,就守,不能守,就放弃团河行宫,全部撤到南苑。军长的意思是,保存有生力量为主。切莫因为一时冲动,令战火无限扩大。于今之际,戒急用忍,方为上策!”
“忍,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潘参谋,再忍,日军就把大炮架在景山上了!”赵登禹越听越憋气,咬了咬牙,沉声质问。
“这是宋长官经过反复斟酌之后,做出的决定!赵师长,别忘了你是个军人!”电话里的声音,也急速转冷。随即,再度变成了忙音,“嘟,嘟,嘟嘟……”像针一般,折磨着众人的心脏。
赵登禹紧握听筒的手指,全都变成了白色。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根根乱蹦。然而,最终,他还是轻轻放好的电话,转过身,面向大伙,低声吩咐,“诸位,按照先前的安排,带领弟兄们,进入阵地!请务必小心谨慎,切莫给鬼子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