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前日我刚刚得到消息,太仓应社盟主张溥和张彩,提议江南学子前往尹山聚会,现如今前往尹山聚会的学子超过两千五百余人,我江西豫章社响应号召,聚集了近百位读书人前往尹山,我提议,我等为此次宏大的聚会举杯祝贺。。。”
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包括吴宗睿。
一杯酒喝下去之后,贺耀廷右手执斛,左手拿着酒杯,走到吴宗睿和卢发轩前面。
“瑞长,路廷兄,二位是我江西的俊杰,在下不才,代表江西豫章社,敬二位一杯。”
卢发轩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吴宗睿就直接回答了。
“恭敬不如从命,豫章社集聚的都是我江西之俊才,公长兄代表豫章社敬酒,我们荣幸之至。”
众目睽睽之下,贺耀廷、卢发轩和吴宗睿喝完第二杯酒。
贺耀廷没有离开,再次执斛。
“公长不才,再敬瑞长与路廷兄一杯酒,代表我豫章社,恭迎二位,不知意下如何。”
周遭瞬间变得安静,贺耀廷此举有些不合常理了。
不管是太仓的应社,还是江西豫章社,吸纳的读书人几乎都是生员的身份,这成为了大家认可的规矩,一旦乡试高中,成为了举人,则被视为朝廷之人,不应轻易加入学社之中。
当然,加入学社的生员,乡试高中,同样为学社社员。
不管是太仓的应社,还是江西豫章社,学社之中进士和举人的数目越多,其影响力就越大,能够发挥出来的作用也越大。
卢发轩忍不住,跟着开口。
“公长兄,此举不合适吧,我等都是举人之身份。。。”
“路廷兄,那不过是有些人唠叨之说法,不用在意,我是举人之身份,同样在豫章社之中,再说了,朝廷并未禁止举人加入学社之中啊。。。”
吴宗睿脑子快速的运转,琢磨贺耀廷的意思。
朝廷的确没有规定举人不能加入学社之中,这不过是众人约定俗成的规矩,也是符合朝廷惯例的,一旦有了举人的功名,就意味着可以入朝为官,不管官大官小,都是朝廷的人,如果这个时候加入到学社之中,就隐含着对朝廷的不敬了。
如果直接拒绝贺耀廷,无疑是与豫章社乃至于将来的复社直接翻脸,目前来说,这样的做法是不明智的。
抬头看了看大厅之中所有的同年,吴宗睿忽然明白了,今日的这场宴请,就是针对卢发轩和他吴宗睿的,不管是同意还是拒绝,两人的声誉都会遭遇到重创。
略微平定情绪,吴宗睿站起身来,拿起了桌上的酒斛。
“来而不往非礼也,公长兄敬了路廷兄和在下一杯酒,在下借花献佛,敬公长兄一杯酒。”
“瑞长,刚刚我已经说过,再敬你和路廷兄一杯酒。”
吴宗睿摆摆手。
“我知道,公长兄的关切急迫之情,令我感动,豫章社乃是我江西俊杰聚集之地,有着数不清的英才,昨日我还和路廷兄议论,豫章社真的不简单。”
“至于路廷兄与我加入豫章社的事宜,我以为不妥。”
大堂里面再次的安静,这一次是寂静无声。
“豫章社乃是我江西最为杰出之学社,将诸多读书人聚集在豫章社之中,议论时政,畅谈人生,其目的也是为朝廷输送人才,以振兴我大明王朝,改革当今社会之弊端。”
“路廷兄与在下侥幸,乡试皆高中,得以前往京城参加会试,如此情况之下,在下以为,将一身抱负实施于庙堂之上,最为可取。”
“路廷兄与在下乡试皆高中,若是此刻加入豫章社,不明就里之人,还以为豫章社意欲何为,想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不是学着朝廷的样子,招募一些进士和举人进入其中,若是真的出现此等的议论,豫章社盟主万时华和徐世溥等人,也不好解释。”
“在下以为,每个读书人生命之轨迹都是明确的,县试、府试和院试之后,需要明确未来做什么,此刻加入到学社之中,得到指引,善莫大焉,至于说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之后,所思所想就应该是处于庙堂之上了,还是柳宗元说得好,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
。。。
“公长兄,你说是不是,若是认为在下说得有理,则喝下这杯酒,若是认为在下狂妄了,在下则是自罚一杯酒,以抵消公长兄心中之愤懑。。。”
贺耀廷脸色数度变幻,说不出话来。
卢发轩脸上带着笑容,跟着举起杯。
“瑞长,你这话说的,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是你我共同敬公长兄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