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听到这话,脸色好看了一些:“楚弦,你既然知道,就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已经是根深蒂固,地主地霸一级,已经是圣朝根基,且人数众多,你动他们,便是动摇圣朝根基,别说是我这边你通不过,便是上了朝会,或者是在首辅阁内讨论,都不会有人支持你。相反,你如果提出来,不光是通不过,还会惹一身骚,你又何必如此?”
楚弦一笑,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尚书大人,您既然也能看出这件事的弊端,便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些事情,可能几百年都不会显露问题,但这不代表永远不会出问题,眼下是圣朝强盛,但倘若将来政局稍有衰败之势,试问,那时候问题暴露出来,会不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弦是反问了户部尚书一句。
这一句反问,让户部尚书回答不出来。
楚弦继续道:“或许这是将来的事情,或许你我会想,这种事就交给后人去解决,可万一,他们解决不了呢?便如咱们一样,前畏狼后惧虎,最终怕是会酿成大祸,到时候可就真正动摇圣朝根基了,到时候,大人与我,都会成为圣朝的千古罪人。”
这一句话出口,户部尚书身子明显震动了一下,明显是在做挣扎。
楚弦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行礼之后退了出去,有些事情,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来做决定,尤其是这种推行类似于‘刮骨疗毒’一般政策的时候,更是需要巨大的勇气和魄力。
楚弦是无畏,但他一个人毕竟能力有限,所以他也必须要争取别人的支持,土地改革的事情是户部主导,所以户部尚书那边,就成了楚弦第一个必须要攻克的堡垒。
有户部尚书的支持,这件事才有可能,否则,楚弦就是再怎么折腾,怕最终结果都是无济于事。
而以楚弦对户部尚书的了解,楚弦知道,对方也早就看出现行政策的弊端,也有要改革之心,只是即便是道仙,即便是首辅阁级别的官员,要推行这种类似于‘翻天覆地’的政令时,也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上一次失败便是因为如此,但好在,这一次有楚弦与之并肩作战。
土地,确切的说是耕地,乃是立国之本,对于圣朝来说也是如此,圣朝推行的是私有制毒,系土地为私人所有,但却是可以买卖,只需缴纳税银便可。
当初指定时,的确算是不错,但这个制度弊端极大。
这世上的人,总是逐利,而人有强弱,也分聪明和愚钝,有远见者,从一开始便将土地所有权紧紧攥在手中,不光如此,而且还会想方设法从他人手中,或利诱买入,或强取豪夺,总之就是各种的收入囊中。
耕田有限,时间长了,有的人便是坐拥良田万顷,而大部分人,从生下来,便是两手空空,因为从祖上开始,他们的土地就丢了,或者是被卖了。
没了土地,如何谋生?
工匠不愁,商人不愁,但这世上,更多的还是农户。
农户要耕田,但无田可种,那就只能是向那些有土地的地主地霸租用,这么一来,出了苦力,所得大部分都得上缴,这日子过的如何,就可以预见了。除了少数的通过其他方式来改变命运之外,大部分的人,祖祖辈辈就这么过来了。
所以富的越富,穷的越穷。
最恐怖的是,掌握资源和财富的地主地霸一级,数量极多,自成体系,其他人几乎很难从他们手中谋取利益,这一个阶级就像是一层隔断,将整个圣朝割裂成两半,更像是一个恐怖的寄生虫,从上吸食养分,从下吸食血液,而他们自己,不思进取,却占据大量田地和财富。
楚弦知道,有些地方,这地主地霸一级,甚至在影响力上可以比肩当地官府,有的家族,只有十几个人,却坐拥当地县城周围半数耕田。
试问,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迟早会出大事情。
而且只要是对这一个阶层不利的事情,都会被抵制,或明或暗,很多政令,只能推行到城府一级,到了县府甚至是村子里,就很难执行下去,下面假意遵从,实际上却是阴奉阳违,类似的事情时有发生,又难以追责,就算是发现了一起,处置之后,也根本无法撼动大局。
正因为如此,才说明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要处置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