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喜滋滋的,都说张春子如果自己不出现时没人发现的,可偏偏萧越认出来了,而且张春子还如此的挫败,定然是不只认出一次。
她用袖掩唇咧嘴笑。
张春子见她这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不乐意的磨蹭着走到顾念身边,让她坐下,给她把脉,把了很久,眉头渐渐皱起,惊叫道,“解君忧?”
说完,他就感觉到一道阴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警惕地抬眼望去,正巧看到萧越的眼眸无比冰冷的望过来。
张春子死死的白了萧越一眼,“想不到王妃非一般女子,中了这毒还能如此淡定自如,让老夫好生佩服。”
这毒虽叫‘解君忧’,听起来十分雅致,却是让人头疼无比,毒发时甚至有如千万只蚂蚁噬身,痛苦非常。
多少人被下了这种毒后不堪忍受之下自杀,可看面前这位王妃,这样淡定自若,还真的不正常。
那是因为她经历了很多的苦楚,对很多事都看得开,又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苦。
萧越在心里暗暗的说,眉宇间竟不自觉染上些许自豪,仿佛顾念的这些美好都是因为他的关系。
“既然你知道这毒的名字,你能解么?”萧越问道。
“老实说,不能。”张春子摇头,“虽然人人都称我为鬼手,可每一种毒的配方都不同,而且,我手头并无碧丝和绿枝,我只能把毒性压制不让它发作,但如果不尽快找到解药,我也无能为力。”
突然,他又咦了一声,看了看顾念,诧异道,“原来是有人把你的毒压制住了,虽然你还会毒发,但却不妨碍性命,不知给你药的是谁?”
萧越没有理他,倒是顾念好心说到,“是宫里的徐太医。”
“徐?原来太医院不再是草包饭桶了啊。”张春子撇撇嘴,说道。
这时,萧越慢条斯理的接口到,“你说你无能为力?是真的无能为力还是不想治?”
“你可别忘记我和你说的,如果你作假,我会怎么对待你。”
张春子僵硬地看着面前笑得高雅却难掩恶劣的男人,深深后悔跟着顾念回府,本以为顾念好糊弄,可忘记她身边的人不好糊弄。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张春子顿时耷拉下脑袋,“我回去研究研究,不过,你们尽快拿到那两样药引,不然再怎么治,都只是暂时的。”
萧越颔首,“已经让人去百越那边,相信很快就有消息的。”
张春子沉默下来,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外走,走了两步,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认出,谁人不知,张春子最擅长的就是易容之术,可他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眼就看穿他了。
而且后面几天,他装扮成各种人,还没等他靠近,这个可怕的男人就把他给认出来了,让他生无可恋。
更可恶的是,他还带走了仲恒,说什么他是一个故人。
顾念对于萧越能够看穿张春子的伪装也很好奇,谁知听萧越说后,她还真的为张春子感到无辜。
其实萧越会发现张春子开始是唬人的,后来看透他并没有什么高招,因为面孔画的再像,那也是表面的,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怎么都不会变的。
还有张春子身上有迷药,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草药味,也成了暴露他的弱点之一。
萧越不放心顾念,就和永平帝推了进宫与宴,而是和老太妃,纪太妃,二房,三房围在一起吃了年夜饭。
纪太妃见萧越不进宫,也就没有去宫里,而是带着纪玉上了年夜饭桌,她慈眉善目的看着顾念,上下打量了一番,一幅痛心模样,“瘦了。”
说完又意有所指,“既要管着府里的庶务,又要服侍越儿,哎,是很累。那些向来被别人侍候惯了的,怎么能好好的照顾别人呢,这不,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生生累坏了。”
“我可还想早点抱孙子呢。”
“玉儿是我身边长大的,我对她最是了解不过,为人体贴又懂事,要不,让她去给你搭把手?”
说话侍还有意无意的看了眼顾念,那句‘被别人伺候惯的’说的是不言而喻了。
纪玉低眉顺眼的坐在她身边,笑道,“姑母可别这么说,王妃是长公主教养的,必定和普通的人不一样,玉儿什么都不会,去了也是添乱,哪里帮得上忙?”
纪太妃嗔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不然怎么会让别人钻了空子,自己如今还没名没分的守在我身边。“
桌上其他的人都没说话,看着姑侄俩你一言我一语的,萧越点点头,“让纪姑娘这样没名没分的一直呆在府里却是是不妥。”
纪太妃面上一喜,这段时间她在给纪玉想看,那些媒婆递上来的人选,不是小官之子,就是高门庶子,这样的人如何配的上玉儿?
如果萧越能纳了纪玉,总比她出去受苦的强。
只听萧越又道,“太妃如果信得过本王,回头本王找一个合适的人家,让王妃做个媒,让纪姑娘风风光光嫁出去,也不枉她这些年代本王在你膝下尽孝。”
纪太妃面上那抹笑意还未抵达眼底就僵硬下来,这段时间因为找不到好人家心情郁郁食不下咽的心情更加的恶劣。
她狠狠的看了眼顾念,偏偏顾念一点也不怕她,而是笑着道,“王爷这主意好,纪姑娘既然如此懂事又体贴,是该配个好人家才是。”
“祖母,这里您最大,我就厚着脸皮给纪姑娘讨个恩典,您到时候可要给她做这个媒啊。人选方面您也给掌掌眼。”
“毕竟纪姑娘是在太妃身边长大的,也算我们半个家人。”
纪太妃心头差点呕出一口血,愤愤然的看着顾念,她想说不用她好心,可对上老太妃那锐利的眼神,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纪玉此时却道,“玉儿还想多陪陪姑母,还请王妃能够让玉儿多陪姑母几年,不要这么早赶我出去。”
她的笑容得体,落落大方,丝毫看不出尴尬,仿佛刚刚说的不是她的婚事,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顾念道,“纪姑娘这就错了,男婚女嫁,本就是天伦,府里这么多人,总不能蹉跎了姑娘的年华,姑娘翻过年也十九了吧?别的姑娘,这个时候可都当娘了。”
上首的老太妃此时不紧不慢的道,“纪氏,上次老婆子和你说的话,你没听进去?”
纪太妃赔笑道,“母亲,媳妇哪里敢不停你的话。”
老太妃点点头,看向纪太妃,“既然纪姑娘都这个年纪了,你再留也不好,有合适的就嫁了吧。”
老太妃这话,此刻已经算是给纪太妃留了脸面,上次在荣安堂,她可是怒骂纪太妃,勒令她三个月内把纪玉给嫁出去。
纪太妃说不出话,听老太妃又道,“怎不说话?你是寻不到合适的人家?还是置办不了妆奁?若你不方便,我来寻人,妆奁也由我出。”
“虽然我久不在京都,但这点薄面还是有的,路子也总比你宽一点。”
纪太妃见老太妃死死的看着自己,心里发虚,勉强笑道,“不,不用……儿媳不是想着亲上加亲,这段日子,儿媳不过打理了下中馈,就累成这样,想着玉儿知根知底,想把她放到越儿房里……”
老太妃道,“我们这样的人家,男子就是纳妾,也要过礼,你刚才说纪姑娘没名没分的呆在府里,既然如此委屈,那还不趁早家去?何必再王府受这份委屈?“
纪玉在边上又伤心又难堪,捂着脸跑了出去。
“玉儿……”纪太妃站起来,想要追出去,老太妃拍了拍桌子,“你想好了,是要追过去,还是在这里把这顿饭吃完?”
纪太妃尴尬的半躬着身子站在那里,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她狠狠的瞪着顾念,如果不是她,玉儿怎么会受这样的羞辱。
顾念淡淡的回望过去,郑嬷嬷虽然死了,但总还会有漏网之鱼,知情人,她定然可以帮萧越查清楚身世。
用完年夜饭,守完岁后,萧越搂着顾念站在窗前看夜空中的烟火,低首亲吻她被夜风吹得微凉的脸颊,
轻声问,“累不累?”
顾念侧头笑着道,“不会。”
大年初一,命妇进宫拜年。
大清早,顾念就忍着困顿爬起来,洗漱更衣,穿上王妃的吉服,稍稍用了些点心,不敢多喝水,就和萧越,二房,三房老爷夫人一起进宫。
老太妃年纪大了,宫里早就有旨意,允许她在府里歇息,而纪太妃经过昨晚的年夜饭,心头不快,一早让人来说头疼,对于晋王府,永平帝总是多一份宽容……
本来萧越也让顾念呆在府中,但顾念想到萧越已经为她推了除夕宫宴,如果今日她再不去,就算皇上再宠爱萧越,心中总有一个疙瘩。
萧越见她执意要去,只是像叮嘱孩子一样,不断的叮嘱她如果感到不适,一定要说出来,同时严厉的叮嘱黄芪和青叶,
“照顾好王妃,王妃要有差错,唯你们是问。”
大年初一进宫拜见的命妇有些多,她们来到时,被人引到一处大殿里,用屏风隔开得地方,恨多命妇都坐在这儿等候太后和皇后的到来。
顾念往人群中看了一眼,看到人群中的护国长公主,顿时眼睛一亮,直接走过去,
“外祖母。”顾念朝护国长公主笑了起来。
护国长公主本也不用进宫参加这样的活动,但想到她也许久没见到顾念,虽说年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的日子,那时就能见到顾念,但她想着身体也不错,就进宫来了。
见到外孙女,护国长公主连忙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不一会,顾念见程贵妃带着张莹进来了,张莹一脸淡漠的跟在程贵妃身后,见到顾念和护国长公主,张莹的脸色更加不好。
张莹本就不愿意嫁给五皇子,再加上英国公府忽然在皇上跟前失宠,五皇子新婚才几天,就开始夜不归宿。
这让心高气傲的张莹如何接受得了?
她察觉到了五皇子的不对劲,就寻了和她关系好的兄长要了人手监视五皇子的行踪。
很快的,就让她发现了五皇子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