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到过，那不是潜水艇。”小公主补充了一下，证明她记得很清楚。

“对，不是潜水艇。你用眼睛看到的这一切却不一定是真实的哦。”艾瑞莎开始玩逻辑游戏了。

“为什么？不是说眼见为真吗？”出师不利，四岁的小朋友也不是你说骗就骗的。

“因为，嗯，这么说吧，玛德琳，你觉得罗密欧和朱丽叶是死掉了呢，还是没死掉呢？”艾瑞莎决定先把自己绕晕。

“应该没死掉吧。或者死掉了？”玛德琳表示她有点不确定。

“那么奥利维亚和莱昂纳多（最经典的68版的两位主演）呢？也死掉了吗？”艾瑞莎乘热打铁地追问。

“怎么可能！”四岁的小公主表示自己才不是笨蛋。

“那么，芭比娃娃的故事是真的吗？”艾瑞莎接着问，玛德琳公主摇摇头。“亲爱的，其实这个世界并没有变，而是孩子们长大之后就能明白愿望和现实之间是有差距的。”

“因为这样才会有那么多的机器来提醒我们现实中是没有梦想的吗？”玛德琳指着工人们正在搬动的器材，颇有些伤心地问。

艾瑞莎听出来，参观电影拍摄现场对于正爱做梦的小孩子来说是一个惨痛的打击。“不，玛德琳。”艾瑞莎想了想，“电影就是现实中的梦想，你看，我们就是要做一个梦给大家，一个美梦。”

“不是有剧本吗？”小公主坐起来，对于遗传了语言障碍的她看书很没意思。瑞典的三位公主和王子都有书写障碍，但是没有其他不便，这一缺陷遗传自他们的父亲卡尔十六世陛下。两年后出生的，约克公爵家的比阿特丽斯公主是有阅读障碍，遗传自维多利亚女王，她也是瑞典卡尔十六陛下的外祖母。

“不，玛德琳，我们要讲我们的故事，而不是演别人的剧本。那些有趣的羊人、可爱的海狸，还有勇敢的狐狸和獾，他们都是来帮助我们讲故事的。”艾瑞莎剧透了，不过，这些小说里都有。

“可他们真的存在吗？”对于一个四岁的小公主来说，弄清楚什么是童话什么不是童话，通常会让她们伤心一阵子，因为虽然还有王子，但绝不会有挑战恶龙的王子了。

“是的，玛德琳，他们存在，存在在我们的梦里，就在这里。”艾瑞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玛德琳在心里琢磨了一下，“就是说，我们要把他们想象出来吗？”

“对，就是这样，我不但自己要说台词，还要在心里说他们的台词，甚至还要替他们留意摄像机会不会看不到他们。你看，这一点也不简单呢。”艾瑞莎摊了摊手，“谁让那些动物们都没我们聪明呢，不过，看在和我们差不多可爱的份上，我们就帮帮他们吧。”

“嗯，马人很帅，我要帮马人。”玛德琳公主似乎被绕进去了。

艾瑞莎的一句话在心里转悠了一圈——马人是很帅，就是少儿不宜。“玛德琳，你觉得这个故事好吗？”

“好！除了冰雪女巫，大家都是好人。”玛德琳公主心里显然还有别的话，她仔细地在她的程度上考虑了一下措辞，才慢悠悠地说：“可是，为什么所有的北方女巫都是坏蛋呢？”

艾瑞莎看了委屈的小女孩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于瑞典，这个世界最北之国的公主来说，自己国家的女巫也不应该是邪恶的才对。

“嗯，你现在也觉得这个故事里有些遗憾了吧，那就让我们改变这个女巫，让她变成好人吧。”艾瑞莎心理想，幸亏小公主没看完整个七部小说，不然会伤心坏的，因为《纳尼亚王国编年史》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主人公们一开场其实就已经死于空袭了，整个故事都是鬼故事。

“怎么让她变成好人呢？”玛德琳对这个感兴趣，眼睛又重新亮了起来。

艾瑞莎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是没法睡了。“其实，这个女巫也并不坏。”

“同意，不过不明白。”玛德琳公主自相矛盾地回答，小孩子经常这样。

“她并没有直接伤害谁，不是吗？那些被抓进城堡里面的森林居民只是变成了冰雕，但是他们并没有死掉。”艾瑞莎其实还想说，如果这个女巫脑子不进水的话，就应该趁早把那些冰雕都砸碎，不然等到后来狮子一叫可就全都变成敌人了，而且还是直接打入城堡的敌人。不过，小孩子的故事里面不应该这么暴力，最好不要流一滴血，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最多打打屁屁，睡过一觉就都好了的那种。

“冰雪女王只是想让大家都住在冰雪世界里面，她还会照顾小狼宝宝，驯鹿宝宝，和可爱的北极熊宝宝，她想让更多的动物和北极熊宝宝做朋友，可怜的北极熊太孤单了。”艾瑞莎继续给冰雪女巫洗地，“她努力让自己的子民过得更好一点，所以狼和熊才那么忠诚地为她作战啊。”

相对于有莎士比亚的英国，瑞典的戏剧并不那么发达，甚至远远比不上同为维京海盗后代的丹麦，人家还有安徒生呢。这让瑞典王室对于能够出演这么一部在英国儿童文学上有重要地位的作品有些受宠若惊，所以，席尔维亚王后陛下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全力突击教导三个孩子戏剧表演，尤其是要出演埃德蒙的卡尔王子。

电影虽然很有趣，但是演电影却并不是这样，一个故事讲上两遍就已经够乏味的了，连一个表情都要做上十来遍，那就已经不是考验耐性了。希尔维娅陛下是个严厉的母亲，虽然不会罚公主和王子饿肚子，但是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还是可以的。这样国王陛下就只好经常出来唱白脸，长公主维多利亚被迫要做弟弟妹妹的榜样，卡尔王子则要对得起艾瑞莎的一片苦心——天知道她到底有多么的用心良苦。

当小公主玛德琳的干劲被鼓动起来之后，所有偷懒的理由都被取消了，艾普特也带着其他剧组人员进入了瑞典南部靠近北海的天然常绿林。

“两位陛下……”艾普特有些不自在地开口，不过立刻被蒂亚打断了。“导演先生，席尔维亚陛下是王后陛下，而我你只需要称呼我平特王妃殿下就可以了。而且，在这里，我们都是工作人员，你才是这里的话事者。”“是的，艾普特先生，我作为本地的执行制片，我的任务是保证剧组的后勤，提供给演员和工作人员良好的生活环境，同时按照瑞典的有关规定保证这里的自然环境不受到不可逆的破坏。”席尔维亚王后用熟练地英语说，这也是她近三个月的工作之一。“而我，作为专业的计算机特效工程师，我将全力以赴，在胶片上展示最真实的童话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