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本来按照去年在圣马洛办理的公民登记,应该回答说三岁了。但是前几天他仔细地研究了教廷的文件,发现天主教对于先结婚后领圣职是有很大包容度的,但是对于离婚和拖油瓶这种却很难接受。所以,康斯坦丁神甫告诉他想办法把艾瑞克的年龄改到1981年4月以后出生。这当然很难,不过,在坚信礼弥撒上,受到教宗祝福的圣马洛的民政官很高兴地答应帮周怡培改正一些疏忽造成的错误。
“果然,你对这孩子毫不上心。虽然她看上去有两三岁了,但是我观察过她的牙,已经严重地磨损了,这说明她过早地吃成人的食物,我有理由怀疑你无法保证她健康的成长和适当的教育!”
周怡培惊讶得闭不上嘴,这就要让他们父子或者父女离散么?当初到美国的时候他倒是担心过,只不过那几年美国人的日子也不好过,没人来管他的闲事。现在他觉得有可能照顾好孩子了,居然……这是怎样的人生惨剧啊,锅碗瓢盆全齐了。
完全掌握了节奏的普兰塔珍妮特夫人趁热打铁道:“名义上的监护权还是属于你的,我将照顾她知道她上学。此外,根据萨力克继承法,只有长子能够继承爵位和王国,我想这个权利应该属于你和蒂亚的孩子,这没问题吧。”
“哦,没问题。”被打击得魂都没有了的周怡培无意识地回答,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
“那就好,不过,出于对天主教的尊重,短时间内艾瑞克和蒂亚都不能出现在公开场合,因为从传统上看艾瑞克应该还在蒂亚的肚子里。实际上,我觉得你应该给艾瑞克换个名字,就叫艾瑞莎,你看怎么样?”
“哦,好的,很不错。”
“这样,只要掌握好分寸,弄到安道尔的教权是有可能的。等到建国后,整个巴斯克民族就有了自己的家,希望你承担起这个责任。好了,你休息一下,晚餐在8点。”普兰塔珍妮特夫人看到自己的目的都达到了,也就不再欺负这个可怜的人了。
五月份了,可是室内还燃着壁炉,不是为了取暖,而是为了给这个没有窗户的屋子照明。周怡培觉得包裹着皮肤的这层黑暗越来越重,不但压得他无法呼吸,连思考都很难。纠结了一会,不得不承认失败,原本以为离开了那个人人身不由己的大环境,在这个诞生了人权宣言的国家自己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可是到头来,不但输了自己,还赔进去唯一的孩子。周怡培失落地闭上眼睛,就让沮丧把自己吞没。透过薄薄的眼皮,不远处壁炉里跳动的火苗还在和所有的黑暗搏斗,终于,没有人照料的火苗被沉重的黑暗扑熄了,只剩下一片暗红的颜色。周怡培苦笑一声,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幻想反抗命运么?
看着看着,眼睛都累了,可是那片暗红还在。周怡培长出了一口气,该吃饭了,人总是要活着才有改变的机会的。果然,好像在回应他一样,由于他的那口气,积聚了很久的暗火炸响了一串火星,又冒出了旺盛的火苗。
“呃,这是什么意思?是叫我继续努力,总有能亮起来的时候么?”炭火噼噼啪啪地炸响着,似乎在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