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等到护士们都快睡着了,周怡培轻轻地拉上帘子,也不开灯,从自己的背囊里摸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折刀,慢慢靠近睡梦中的艾瑞克,一把掀开被子……
“喂,老爹,不要每次都搞得好像杀猪一样!”艾瑞克醒了过来,见是自己老爹,不情愿地撅起屁股。
“趴好了!不许放屁!”
“上次是意外!”
“一点都不意外,你吃太多的豆子了。”
除了先天性的弓形足,艾瑞克身上还有一个先天性的缺陷,他身上的汗毛特别黑特别密特别长。在住院期间,周怡培也用公费的医疗保险给他排队好好检查了一下,除了意料之中的雄性激素水平非常高以外,并没有查出诸如脑垂体病变之类的原因。医生给出的处方是避孕药(炔雌醇,用于治疗幼儿雄性激素过多),这真是个天杀的主意,不过看在这种药是免费的份上,周怡培一次拿了十年的量。
锋利的折刀沿着皮肤的纹理迅速地滑动,又粗又密的毛发像黑色的积雪一样被迅速地刮掉。“现在长得太快了,一个星期刮一次可能不够了。”
“哦。”每次都这么说,艾瑞克都懒得翻身。
“要不,加大点剂量试试,也不用效果多么明显,保证你刮毛的次数在一个礼拜左右就可以了。”周怡培丧尽天良地说。
“好吧,我翻一倍试试看。”
“不行,翻两倍。”
艾瑞克翻了个白眼,用不用直接拿来当饭吃啊。马上就要出院了,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小岛刮不刮其实问题不大吧。所以,明明是这个作爹的自己懒,还要怪到无辜的小朋友头上,真是无良啊。
大概也觉得自己作为父亲不太称职,周怡培连忙拿出了艾瑞克喜欢的东西。“我把那些卷轴整理了一下,是一些超自然的哲学理论,回家后我一个一个地翻译给你听吧。”
“很难吗?那种古代的语言?”
“还好,在法国有比较详细的古希腊文辞典。只不过理解起来有点费劲,尤其和中国的道家哲学有很大差异。”
“差异在什么地方呢?”艾瑞克屁屁上的毛已经刮完了,干脆一边晒月亮一边听故事了。
“你也知道中医有五行,其实这是中国古代的学者对世界结构的一种归纳性的解释。他们不但把各种物质分为五类,连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也都强行地分成相应的五类。”周怡培收起折刀掏了块兽皮来擦,搞得好像很剽悍一样。
“这样不是变简单了么?简单就是美嘛,虽然是有一点武断,不过大多数还是比较容易接受的,不能理解的就背背好了。”艾瑞克学说话的时候就是跟着爷爷背药理的,难以理解的东西是很多的。
“规则不一定是世界的演进路线。现代物理学家已经证明,一个没有外界干扰的世界,总是越来越倾向于一片无序的混沌……”
“不是从混沌发展而来的吗?”艾瑞克又听不懂了,故事里明明说世界在没有世界之前是一片混沌,然后出来了一条小虫子或者一只猴子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