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山的这一番慷慨陈词让王鲸的血不由得沸腾起来，或许是以前被生活压制，致使他很少去想这些东西。以前他只想吃饱喝足，挣多些钱买大房子开豪车，没事到处泡个妞就觉得人生挺惬意。

可今日的所见所闻让有醍醐灌顶之感，只觉那种狭窄的物质精神追求与李全山他们所做的事情根本没法比。

大丈夫生而为人，必要心怀天下，保家卫国，造福人民。

在二十一世纪说这样话的人，一定很可笑。但李全山却一点也不可笑，反而令人很尊敬。正是因为还有这些真正为人民考虑的人，这个国家才有希望，人们的生活才能欣欣向荣。

白天的阳光下照耀出的总是美好的一面，但夜幕降临之后，又有多少肮脏的事情在进行。

王鲸似是想了许久，才忽然笑了笑：“要不是那些反贪先锋坟头的草都冒高高了，我差点就信你。”他自然是信李全山的，可他还是不觉得自己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作用。反贪反腐那时国家的事儿，他一个平头老百姓能干什么？顶到天就是个实名举报，可有没有用还两说呢。

李全山仍是趴在车窗上，雨水将他的西服打湿了许多，他也没在意。他盯着王鲸又笑了笑：“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再多说几句，现在的社会是商业的社会，几乎无人不商。唯利是图也是商人的本性，可你看看，现在的商人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些？民以食为天，可我们的食品安全问题却越来越严重，吃的东西喝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问题，这两年新闻披露报道的还少吗。居高不下的房价促使大部分人成了房奴，让他们除了挣钱再无暇顾及别的事情。人们虽然吃饱穿暖了，可是生活仍然没有质量。在这个压力重重的社会中，人们的追求在扭曲，人人笑贫不笑娼。即便提起那些贪官来，很多人心里却在羡慕人家有钱。你或许已经习惯，但我却不认为老百姓该这么活着，他们本该生活的更舒适更健康。但就是因为有了贪腐，才让老百姓们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到这儿，李全山顿了顿又继续道：“曼德拉说过，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可是我们不能让老百姓摸黑生存，更不能让他们习惯黑暗。贪腐不止，国将不国啊！”

说完这一大堆之后，李全山像是卸去了千斤重担似的浑身清爽，他直起身子扬起了脸，感受着雨丝所带来的清爽，整个人陷入了沉静之中，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王鲸默不作声又点起一支烟，他想起少年时的自己，玩起游戏来就没日没夜，觉得撸啊撸能上个王者就是最有面儿的事情。可现在想想，既然在游戏里想做个王者，那现实中呢？为什么不想去做王者？我在逃避什么？每个人都在逃避什么？

一支烟没抽两口便即将燃尽，长长的烟灰像是黏在了烟头上，竟不脱落，直到王鲸因为被烫手而抖落了下，长长的烟灰才纷纷扬扬落地。

“山哥，我有些累了，想回去谁觉。”

“好，我送你。”

李全山上了车，在送王鲸回白云山庄的路上一句话也没有再说。回到别墅之中，已是凌晨两点，王鲸先是喝了一大杯冰水，才觉得缓过劲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