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抬头望去,御前仪仗之后,确实是皇帝,但皇帝的身侧,赫然是身着绯色状元礼服的林时生。
皇帝竟然与林时生执手而行,笑容满面,就是三岁小孩都看得出他有多喜欢这个新科状元。
林时生则落后半步,笑容含蓄而谦逊,不卑不亢,面对这泼天的恩宠处之泰然。
林嘉若左看右看,都觉得自家爹爹光芒四射,比那个面色虚浮的皇帝赏心悦目多了。
皇帝到了御辇之前,又站住了脚,意犹未尽地拉着林时生说话。
突然,皇帝往一个方向指了指,笑道:“裴公膝下,兄妹情深啊!此情此景,状元公何不赋诗一首?”
林嘉若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却是裴五和裴瑾瑜站在一块儿,裴五手上拿了一枝杏花,见许多人看过来,脸上微微一红。
裴瑾瑜也微微红了脸,态度却十分大方,从身旁开得正热闹的杏花树上又折了一枝下来,款步走到皇帝和林时生面前,施礼道:“陛下见笑了,借春一枝,献以御前!”
皇帝哈哈一笑,接过杏花,却给了林时生,道:“给朕做什么,今日的春意都该是他们这些新科进士的!”
林时生也不推辞,将杏花拿在手里,轻轻一转,朗声吟道:“遮莫江头柳色遮,日浓莺睡一枝斜。女郎折得殷勤看,道是春风及第花!”
“好!状元公果然诗才一流!”皇帝第一个捧场,其余人自然也跟着赞叹。
裴瑾瑜面色绯红地低头一拜,正要朝后退去。
变故突起——
一个灰扑扑的、极不起眼的人影突然朝皇帝冲了过去,转瞬之间,已到了皇帝面前,锋芒一闪,袖中匕首送出。
“护驾!”御前侍卫急喊出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林时生右臂一抬,将皇帝往后一撞,左手同时去拦截刺客的匕首。
寒芒掠过,似有鲜血飞舞。
“爹爹小心!”林嘉若焦急大喊。
那刺客伸手不弱,与林时生来往数招,僵持不下,侍卫们只顾着保护皇帝,竟一时没人上来帮手。
“燕子!”林嘉若叫道。
“不行!”徐窈宁低声喝止。
她仿佛还在解释为什么不行,但林嘉若已经听不下去了,眼角瞥到一件东西,便立即跳下马车,抢了一个幼童手里的弹弓,又回到车上,从徐窈宁头上拔了一支发簪,瞄准,拉弓——
发簪射出——没中……
一颗珍珠递到眼前。
“即拉即打!足三里穴!”燕子道。
珍珠弹射而出,刺客身形一晃,林时生趁机一掌拍在他的右肩,右手顺着他的手臂急撸而下,在手腕处反手为刀,卸了他腕关节的力道,夺下匕首。
“拿下!”皇帝终于反应了过来,命令侍卫相助林时生。
失了武器的刺客很快就寡不敌众,被生擒了。
林嘉若把弹弓丢还给还在哭闹的孩童,冲到林时生面前,掰开他的左手一看,匕首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淋漓。
“爹爹,你的手……”林嘉若快哭了。
林时生忙柔声安抚:“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皇帝看了又是心疼又是庆幸:“幸好是左手,要是伤了状元公锦绣文章的右手,岂不是我大梁的憾事。”
林嘉若顾不得他是皇帝,也要瞪他一眼:“我爹爹左手也要写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