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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六十六章 内在顽皮的小姑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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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罗杰斯的“经典案例”: 1984年,已经八十二岁的卡尔?罗杰斯(1902——1987)特别嘱咐美籍华裔心理学家李绍崑将关于这个案例的文章翻译为汉语。2008年,霍华德?基尔申鲍姆等编的《卡尔?罗杰斯:对话录》(carl rogers:dialogues,1989)一书的汉译本于2008年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该文章被放在了该译本的第一章。卡尔?罗杰斯在高龄时还特别嘱咐将其翻译为汉语,足见他对这个案例的重视。另外,卡尔?罗杰斯在介绍这个案例时说:“有时候,只需一次会谈就可以改变治疗师和当事人的关系,而且这一次会谈也足以说明治疗过程的许多方面。”在文章的结尾处, 卡尔?罗杰斯转述据说是当事人的话说:“这次访谈所给予的是一次‘脱胎换骨,震撼灵魂’的经验。访谈启动了她的心灵之旅,她仍旧继续着她人生的长征。”显示了卡尔?罗杰斯对该案例的高度评价。

卡尔?罗杰斯在文章中说:“那次只是半小时的示范演练,是在南非约翰内斯堡进行的,当时有工作坊的600人参加。”卡尔?罗杰斯没有说明具体时间,但根据对他的生平的介绍,他曾经在1977年至1987年期间,先后在爱尔兰、中美洲、南非、前苏联等国家和地区组织和平论坛。文中他自己也提到当时他80岁,因此可以推算,时间大概是在1982年。

当事人珍妮,当年35岁。文章说“原来有好几位自愿做示范表演,第二天早晨在实际进行之前,我的同事单福女士告诉我,珍妮被选为当事人。”也就是说,她是事先被选择过的。这其实也非常符合当时情景的需要。在600人这样的大型工作坊,而且时间只有30分钟。当事人只有经过选择才能够保证工作坊可以顺利进行。根据一般的经验,选择在这种场合下的当事人,当事人一般都应该是对心理学有相当了解者,而且大方。能够在公众面前讲话,不是特别在乎自己的隐私等。——根据案例的记录,珍妮所说的一些话也印证了这一假设。

下面先请看有关个案例的叙述的全文,该文摘自霍华德?基尔申鲍姆等编的《卡尔?罗杰斯:对话录》一书,由李绍崑翻译。

珍妮和我在台上面对面地就座,希望台下的都能看到我们的侧影。我们俩都试试话筒,同时也矫正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于是,我向她说,自己需要静一静,来定一定神。我又说。也希望她安静下来,她点头表示同意。我利用这短暂的机会,来忘掉技术性的东西,而关注到珍妮当时的情景,并准备开放地接纳她。

以下是这次访谈的记录。它包括会谈的主题和重点,但也省略了一些重复的回答以及与主题无关的追问等。

卡尔:行,我准备好了。可是,我不知道你想跟我说点什么。当然,我俩都已打过招呼了,随你的便吧,无论你想谈什么。我都愿仔细聆听。

珍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对婚姻和子女的恐惧;第二个,我对个人年龄陡增的恐惧。面对未来,真难应付,我感到诚惶诚恐!

卡尔:那就是你的两大难题。我不知道,你想先谈哪一个呢?

珍妮:好吧。还是先谈我的年龄问题。我本是开个头,你则从旁协助,我非常感激!

卡尔:那你先告诉我一下,你为什么怕老?你老了,又如何?

珍妮:我感到很恐惧呀!已经是35岁的人啰。很快就要40岁出头了!为什么这样怕,我也难以解释。左思右想,不能解脱,我好想逃之夭夭算了。

卡尔:看来,你真的怕得要命,那也够你受了。

珍妮:是的,这让我对自己失去了信心。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啊!两年以前的事了。那时我突然感到,老天爷,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真是倒霉透了!

卡尔:直到一年半之前,你才有那种强烈的感受。(稍停)有没有什么特殊事故引发了你的不安呢!

我初步的回应有两个用意:首先我要她感到绝对的安全,来做自我表述;而我这方面则尽量了解她的感受,不提任何带有威胁性的问题。此外,我也没有指出任何具体方向,而且不做任何判断。我让这次访谈完全由她来掌握。

珍妮已经开始说明了她的问题,也感受到自己恐惧的真实性。她已清楚地表态,如果有任何帮助,那将来自我这方面。

珍妮:真的,我也想不起来了!啊,我妈死得很早,那年她不过50岁。(卡尔:啊,啊)她还年轻,而且在很多方面显露过才华。我想,这或许有点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卡尔:你好像感到,你妈的早逝,你也可能不久于人世了,(稍停)人生真是苦短啊。

珍妮已开始拿安全来解释她个人的经验。她虽然还没有注意到这件事的意义,但她的下意识已带领她联想到她的早逝。

我的反应在说明,我已安然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而且比她所描述的更深入了一层。我感受到进入了她的内心世界,已在她的答话“对呀”两字中得到了证实。如果她的答话是“并非如此”我就会马上见风使舵,另找她回答的原意。为了理解她,我毫无个人的成见。

珍妮:回忆我妈的一生——她虽然有很多才能——但不幸她终究成了苦命人。这世界欠她太多了。我绝不想也落得她的命运,而事实上我也没有。我的生命相当丰富——有欢乐的日子,也有悲伤的岁月。我学到了很多,而且也有很多等着我去学。但是,我实际上感受的,却已是我妈曾经感受过的。

卡尔:这好象有点戏剧性啊。你可能在恐惧地想:瞧,从前在我妈身上发生的,现在也发生在我身上了!(珍妮,正是!)也许。我也会一事无成吧!

珍妮:(停了很久)你还有更多的问题要问吗?我想,那样可以帮助你来认识我更多一点。我自己不能提问了——心里七上八下,(卡尔:唔、唔)搞得我心乱如麻了。

卡尔:你心里七上八下,所以你不知从何(珍妮:说起)也不知在哪里打住。我也不知道。你是要再谈谈你和你妈的关系,或者谈谈你的恐惧什么的。

有时候,当事人久久不发一言可能效果很好,我安心等待看看下面的结果。

首先见到的,当事人所表示的,她心想我是权威,我是医师,她要依我行事。

从我的立场谈,我既不明白表示自己要依照一般医师的规章办事,更不想作个无知的医师。简单地讲。我不想以权威人士自居,换句话说,我要她明白我理解她心中的紊乱,但也不想作任何主动的提示。

她呢,主动地完成了我的后半句话。这已表明,我们在一起寻求答案。也就是说,我们俩已站在桌子的同一边了,并不像一般医生一样,医生坐里边,而“病人”坐外边。

珍妮:我现在是,年纪越大。越想结婚,两者之间有无关系,我都一无所知,一方面,我一想到结婚生子,我就感到恐怖之极;另一方面。我又感到自己快老了。

卡尔:这是对婚姻承诺的恐惧,也是对生儿育女责任的恐惧,这些事使你的恐惧感不断增长、扩大。

珍妮:正是。其实,对承诺我并无恐惧。举例来说,对工作。对朋友,对所做的事情,我都一无所惧,只有对婚姻,我真怕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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