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文毫不犹豫的死命摇头:
“要我背师他投,离开天山派,离开天门,除非我死了!此事绝无商量,师叔切勿再提!”
一想到离开母亲般的师父飞霞仙子,一想到再不能见到门中亲切的兄弟姐妹,一想到从此再不能见到门主、再不能得到门主传道,再见不到那个崇敬感恩无以为报的身影,素文就觉挖心般的疼痛,大大的眼中,泪水不可抑制的滚落下来。
“要我死可以,但要素文投入他人门下,却是万万不能!”
玉清子相对无言,默默看着素文一张娇俏嫩白的小脸上热泪纵横,良久之后,才长长一声叹息,转头看了看黎无垢所在的伤病营,张了张口,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得轻轻拍了拍素文肩膀,低低叹道:
“如此,师叔也没了办法……还是随我去见两位副统领罢!毕竟一人计短,想来以‘澜沧古道’两位的见识阅历,但愿能找到解降之法。”
素文用手背抹着脸上泪花,一路跟随,待见到淳于良与萧天笑师兄弟时,早已自己抹成了一只花猫。
玉清子开门见山,直接说明了瓦拉里洛的态度以及其中的厉害关系,不想这两人也想不出任何良策,只能静观黎无垢在伤病营努力的效果。
然而整整两天过去,除了黎无垢元气大伤之外,降头还是降头,依旧在伤兵们体内施虐,那强自压抑的痛哼声依旧不时响起,且越来越低,显见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如今之计,就只剩下向门主求援,或者找那瓦拉里洛解降了。”
淳于良摆着一张憨厚诚挚的老实人面孔,口中却是阴森无比:
“本路人马出师不利,有何面目去见门中同道?又有何脸面去请得门主施救?天门上下,早已亏欠门主忒多,淳于良无颜再去相求!也罢,哪怕丢了这张老脸,老朽也要去求那瓦拉里洛出手!”
“若其执意不肯,便是拼了我这老命,也要将之绑来!此时危急,已是容不得任何拖延……师兄,你且照看此处,我与玉清师兄带着素文师侄再去会会那瓦拉里洛。”
言罢,淳于良朝萧天笑深深一躬:
“若小弟身遭不幸,还请师兄代我在师父牌位前尽孝,于门主身前尽忠!如此,小弟去了!”
萧天笑一张天生笑脸此时也不禁露出一丝愁苦,却不知如何劝慰——降头凶残,许多弟子已经拖不下去,又不好意思向门主求救,如今之计,也只有去求那瓦拉里洛,师弟此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就算换做自己,铁定也只有做此选择。
“诸位保重。”
萧天笑深深弯腰,借此隐去眼中泪光,再起身时,淳于良已带着玉清子和素文远远而去,再也见不到一点背影。
有瓦拉里洛下在素文身上的追踪降头,简直宛如最精确的导航地图一般,三人极其顺利的找到了那间林中草庐,以及那道端坐屋中的飘逸身影。
白衣胜雪,笑意盎然,仿佛三人的到来,早已在其意料之中,一张英挺温雅的俊脸上,除了柔和的微笑,便再没了任何情绪。
“素察是最好的黑衣降头师,诸位身上所中降头,眼下还是最为普通的手段。如果不是忌惮于我,恐怕贵方早已惨死。”
瓦拉里洛淡淡笑道,似乎天门数十人的死活,根本就不曾放在心上——事实也是如此:死的都是华夏人,关我何事?
“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是素文资质难得且心地纯良,乃我最佳之衣钵传人。若是如此些微小事都无法应允,我又何必多事?贵方生死,便自求多福罢!”
三人刚刚坐定,瓦拉里洛就直接表明了态度。
玉清子与素文去而复返,那冲动的圆空也换成了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老年,瓦拉里洛心里却是明白,这人才真正具有拍板的能力,因此选择了直来直往,不再浪费时间。
“先生气量雅达,为何置无辜者之生死不顾?”
淳于良除了自称“澜沧隐农”,还有个江湖同道送的绰号“表里如一”,便是讽刺这厮除了长着一张老实人的面孔之外,其实心思灵动,诡计百出,喜好玩闹,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顽童。
不过现在,对于不知底细的瓦拉里洛而言,淳于良那张看起来无比诚实的老脸,还是为其挣到了很不错的印象分。
至少瓦拉里洛对淳于良并不抵触。
“尔等来自华夏,意欲进入中南。”瓦拉里洛挥挥衣袖,儒雅笑道:
“原本这世间纷争,与我无关。凡间疆域之说,也不放在我心上。降头师如修真者,一心只求长生之道而已。故此,人间生死,关我何事?我只随心随意,想救便救,若不想救,谁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