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正式、太严肃、太沉重,也太……突然了!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李解放。
这绝对应该是**型性状态下、也就是白刃战中的李解放!
而这老头现在的战场,就是生命和死亡之间的对抗!
韩风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难道直接告诉这家伙:“你脑袋是不是被大闸蟹夹过?居然想向阎王爷要寿命?”
或者干脆点,一个字:“不行!”
还是温柔的侧面迂回:“人生自古谁无死,有的重于泰山,有的轻如鸿毛……”
疯哥顿时踌躇,捏着鼻子沉默起来。
赵霏霏却是真被狗蛋兄如此直接庄重的问话吓到了。
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活了呢?还是觉得该死了?居然会当着地府阎君问出这样的话题!
再想想,李解放要是真的死了,自己会不会伤心还不敢说,但少了个能恣意欺负的家伙,总是一件不快乐的事情……
相比于韩风的纠结、赵霏霏的错愕,唐月儿倒是很快从震惊中回过了神,并迅速冷静下来。
“解放兄,”月儿姐从不当面称呼李解放的小名,却得到了老李真正的尊敬。“怎么突然想起这个话题了?”
唐月儿浅浅笑着,白里透红的脸上一片圣洁:
“生死有命,关乎天道。据我所知,你还有八年多的时间好活,到时已经九十七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算得上是高寿……难道真要为这一口美酒,继续在尘世间羁绊?”
和赵霏霏一样,月儿姐当然清楚老公的阎君身份。既然连韩风都感觉为难,这安慰人的工作,还是由自己出面的好。
女人,尤其是美丽温柔的女人,在抚慰人心方面,总是会起到更好作用的……
唐月儿接过了话题,韩风登时就身上一轻,不再有刚被问及时的窘迫。心中对这漂亮婆娘的爱意和感激,当真就如黄河之水一般汹涌澎湃、连绵不绝。
李解放没有等到韩风的回答,也未看出韩风有直接肯定的意思,心头沮丧至极,闻言叹道:
“我老李征战一生,跟随太祖鞍前马后数十年,战友兄弟死伤无数,这才有了今天的新华夏。唉……”
这些都是人所共知的事情,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但李解放历来狡猾难缠、桀骜不驯,哪怕是在未遇韩风之前,就算拖着沉疴病体,徘徊死亡线上,也从未向死神低头认输!但今天却居然破天荒的发出这沉重一叹,就算太祖复生,也会惊讶无比!
铁血老兵,豪情满怀,一声黯然嗟叹,又岂会真为了自家生死?
“你们见过真正的血流成河、死尸如山么?你们见过刚刚替你把烟点燃,却突然一头栽倒的战友么?你们见过已经被打成筛子,还用最后一丝力气拉燃炸药包的烈士么?你们见过因为这个国家民族,而被敌人点了天灯、千刀凌迟、**致死、砍头悬梁的中华儿女么……”
李解放喃喃自语,身形佝偻,神情悲伤之极,却是再也不看韩风,自顾自的仰首望天,睁大双眼,似乎在努力的寻找着什么。
也许,在这天地元气浓郁的“玉虚仙境”里,还真能找到那些逝去的战友呢……
“我们所有的苦难都经历过。”李解放向着茫茫虚空,抖抖索索的伸出了双手。“从受尽欺辱的的补锅匠,到参加红军,然后是打白匪、杀鬼子、斗反动派,现在回想起来,我老李这一辈子,用主席的话来说,就是在不断的斗争中成长……”
伸出的双手缓缓收了回来,紧紧的捂在脸上,一滩晶莹的泪水迅速从指缝中溢出。
“但是咱老李知道,屁的成长!我只清楚,自己是命好运气好,才没象大多数人一样,死在田边地头、屠刀下、战场上、绞索里……”
“可惜啊!”李解放重重的抹了把脸,仰天大叫:“好不容易活下来的李狗蛋,却宁愿像那些战友一样,早早的见了马克思,就他娘的眼不见心不烦啦!啊——”
韩风三人偎在一处,默默看着几近癫狂的李解放,看他发疯,听他长啸,感觉到的,尽是生不如死的悲戚呼叫!
李解放啸声刚过,紧捂着脸的手猛然张开,再不顾飞奔而下的滚滚热泪,双拳紧握,转身怒视韩风:
“当初因为你救了我和政委,咱老李佩服你的手段,大概真正的神仙,想来也不过如此……”
老李愤慨的眼中闪烁着一丝丝温情,却很快被热泪冲刷殆尽!
“你的能力,举世无双!你的天风集团,无以伦比!甚至就连你触犯法律同时高调迎娶的两位妻子,也都是人间绝色……你韩董事长出道以来,哪一件事不令人仰望?哪一次动作不大快人心?!”
李解放慢慢看了韩风三人一眼,突然大喝道:
“你们就没看到华夏花团锦簇之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