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最终的决定权却并不在自己手中……

莫不狂灰白的眸子翻了几翻，终究还是放弃了尽量为自己争取宽大处理的要求，只是费力的拱拱手，艰难的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来：

“素闻天门之主心胸博大、宽厚仁德，今日一见，果然气势非凡……”

咦？这邪魔外道的家伙，居然也听到了本门主的美名，还知道哥们儿胸怀很大，人品极好——但为何不直接说自己历来都是以德服人呢？说呀，你倒是快说呀！

大概是听到了韩风的心声，莫不狂接着又道：

“玄阴门犯错在先，至此已无可辩解。只求门主能够以德服人，公正裁决，莫某就算是死，也能死得瞑目了！”

从希望到失望，又从失望到希望，再眼睁睁看着希望又变成了失望，最后还来了个无法审定的结果……饶是莫不狂心性坚定，但今日之事，非但身受重伤，而且连心灵都在这过山车一般的几起几落之后，彻底迷失了方向——与其担惊受怕的等待，还不如直截了当的好！

只不过身为一门之主，场面话还是要交代几句的。

而心力交瘁的莫不狂却不知道，正是其最后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却直直击中了韩大门主最闷骚的软肋！

以德服人！这可是别人在赞扬自己以德服人，而不是哥们儿自己刷出来的呀！疯哥犹如被挠到了痒处的猴子，登时心花怒放、眉飞色舞，差点就手舞足蹈了！

连这些邪魔外道都知道本门主以德服人的高风亮节！唔唔，孺子可教，大有前途啊！总算还不算无可救药！

莫不狂说完之后，便见高高在上的天门门主突然眼神怪异、浑身颤抖、手足无措，仿若正有千百只虫子在身上爬过一般。登时大惊，以为拍到了马腿，即将坠入死亡的深渊。却不知自己却扎扎实实的拍到了马屁——而且还是最响亮的那种！

“莫门主谬赞了！韩某愧不敢当。”

总算疯哥还有救，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按照程序，还是要谦逊几句的。

虽然曾经是对头，那又如何？这天下间，可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承认本门主是以德服人的呀！

“素音虽已救活，肉身却已不完整，目前尚有三分像鬼……便如僵尸一般。只不过有本门主一点元神相助，倒是不虞修炼之事。但玄阴门对其造成的伤害，却是不争的事实！”

韩风口气渐渐严厉，眼中却是笑意盎然，显然已想到了如何处理这极会拍马屁的莫不狂。

“杀人偿命，玄阴门自该为素音陪葬！但经本门主相救，也算得上有七分还阳。即便如此，也是个人鬼混杂的结局！故此，本门主以为，”

看着韩风不断翻动的嘴唇，莫不狂突然觉得心跳如雷，口干舌燥，浑如世人在等待巨奖开奖一般。

生，或者，死？

“我天门弟子都被尔等害得不生不死，你玄阴门上下，自然也该受此惩戒！”

韩风站起身来，脸上再无笑容，目光炯炯，直直刺向满面惊骇的莫不狂，沉声道：

“本门主并非嗜杀之人，但玄阴门行事太过恶劣！故此，也不夺去尔等性命，便罚你玄阴门上下师徒六人，以人界肉身，服阴间苦役，重建地府灵山！建成之日，便是尔等刑满之时！”

望着天门门主正气凛然、刚直不阿的脸庞，莫不狂突然觉得好好笑——想杀就杀呗，还什么阴间苦役？！

去了阴间，岂不是就已经成了鬼魂？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就会口花花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其实非但莫不狂误会，就连天门众人，也无不作此猜想。只不过在天门弟子心中，却是为门主找到了杀掉对方的漂亮借口而欢呼雀跃……

但很快这些人就变成了泥塑木雕，只会张口结舌，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莫不狂眼睁睁的看着韩风话音一落，那大殿上登时阴风四起，黑影憧憧，凝目细看之时，原来竟是一队金盔金甲的执戈武士陡然现身大殿之中！

“蒙恬已奉将令，前来听候差遣！”

那领头大将朝韩风单膝一礼，洪声禀道。

灵山之时，天门众人已见过这些神兵神将，知道是门主夫人的“嫁妆”，因此并不感到意外。但莫不狂等一干玄阴门徒，又何曾见到过传说中天兵天将一般的存在？当时便一个个目瞪口呆，虽不知这些兵将究竟从何而来，却再不敢质疑天门门主“阴间苦役”的裁决了。

连天兵天将都能随意驱使，让几个凡人去阴间逛逛又有何难？只不知那所谓的地府灵山到底要建多久，自己的刑期才能算满？

肉身入阴间，这不正是那天门门主此前所言的“人不人、鬼不鬼”？

莫不狂在消失人间之前，兀自还仰望着神祗般高高在上的韩风，心中只有四个大字：

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