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勇健的右臂最终还是没有能够劈下去。
口中已经准备好的“开火”两字最终也没机会吼出来。只能长长的从口鼻中缓缓呼出,那情形、那声音,活像是正在被放气的轮胎……
“兹——”
因为就在手臂即将劈下、口令即将喝出的那一刻,马勇健面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不仅抓住了他的手臂,还抬手就是正反两记耳光,直接将“开火”两字硬生生扇进了马副省长的肚子里!
这是一名中年男人,中等个头,身材瘦削,面容冷酷,两条浓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镜,两道万年玄冰一般的目光,正从镜片后那黑亮的眸子中激射而出,犹如两道永不枯竭的阴冷闪电,直直轰进了马副省长心底!
“所有警卫,听我命令!”那人狠狠盯着马勇健的眼睛,口中一字一顿的铿锵道:
“守住所有通道。没我的同意,任何人——包括马副省长在内,想要擅自离开,统统就地击毙!”
几名警卫只是稍一迟疑,便收起了指向韩风三人的枪械,也不关上保险,立刻分为两组,虎视眈眈的守住了“烟云阁”仅有的两条外出通道。
连马副省长都只能硬挨了两耳光却不敢还手,这此人究竟有着何等厉害的来头?
那人见场面已被控制,也不理呆若木鸡的一群所谓大少,只微微朝主位的韩风点了点头,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马勇健面前,面无表情的道:
“马副省长,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你想要击毙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又是犯下了何等滔天大罪,才需要被当场格杀?还有,谁又给了你这种不经司法、擅自行刑的权力?难道身为一省之长,就能如此随心所欲、草菅人命?!”
那人的询问一句接着一句,音调也渐次升高,待问到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怒不可遏!
虽是坐在椅上,但那气势却是极为强大,竟将站在面前、身材高大的马勇健压得弯下腰来,口中呐呐,居然无言以对!
这情形,又与教导主任训斥犯错小学生有何区别!
那人似是早知这马勇健无法回答,顿了一顿,便又接着说了下去。语声虽然缓和了不少,但眼中的痛恨之色与阴冷杀机,却是愈加浓烈!
“我们的官位、我们的权力、甚至于我们的吃穿用度,全都来自最普通最底层的人民群众。但是,他们给了我们官位,是希望我们能奉公守法、廉洁自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还回报社会和民众;他们交给我们的权力,是为了能合理调集更多更集中的资源,提高了人民群众生活水平、保证华夏社会的稳定向前发展!”
“而我们之中的有些人,却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应当!难道官位就真是上级赐予的?难道权力或者特权就该凌驾于人民群众之上?”
“连古人都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难道我们的干部,就真的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选择性的紧紧盯住了手中的印把子和眼前的荣华富贵,而将这些财富的真正主人视而不见、甚至任意欺凌?!”
那人叹了口气,淡淡的扫了面如土色的马勇健一眼,起身环顾了“烟云阁”内噤若寒蝉的诸位大少一遍,这才转过身来,双脚并拢,规规矩矩的朝韩风微微鞠躬道:
“具体应该如何处置,请您指示!”
此言一出,现场所有人登时大吃一惊!
没人能够想到,这口出狂言、嬉笑怒骂的“乡村野小子”,居然大有来头——甚至比中央下来的工作组的权势都还要来得强大!
陈陆舟情不自禁的张开了嘴,只无意识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啊?”
——陈总代理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随便在高速路上捡个人,居然就会是深藏不露的高官巨鳄?!而且还是极其凶残的那种?!
这以后哪里还敢随便让人拦车?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难道学雷锋做好事也错?
马天良和一干纨绔更是战战兢兢,只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脚下便是万丈深渊一般的令人绝望!
想及此前对“柳不帅”的种种嘲讽、冷眼、逼迫,甚至还一心想要泡了人家的“表妹”,纨绔们的心中,登时便卷起了惊涛骇浪、层层叠叠,永不停歇——将心比己,这来势凶猛的“柳不帅”柳公子,又该如何发落自己啊?会有多凄惨呢?
没人知道,也没人敢去想象,但亟欲知道后果究竟会如何的念头,却象疯长的毒草一样,瞬间便死死缠住了纨绔们惊魂未定的心灵。
会被像他刚才一样的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