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晏叔同记忆了得,马上信口回答用仪仗、随扈、百官、卤簿、车马——又“诸司奉礼。摄廪牺令省牲,散斋四日于别殿,致斋二日于大庆殿,一日于太庙。尚舍直殿下,设小次,御坐不设黄道褥位。七室各用一太牢,每坐簠簋二,拌櫲,笾豆为后,无黼扆、席几。出三阁瑞石、篆书玉玺印、青玉环、金山陈于庭。别庙四后合食,牲乐奠拜无异仪。故事,七祀、功臣无牲,止于庙牲肉分割,知庙卿行事。请依《续曲台礼》,共料一羊,而献官三员,功臣单席,如大中祥符加褥。”
最后得出结果,全部挑费共计要花最少五十万缗。
“计相,晏侍郎算得切么?”赵祯问李谘道。
李谘早就在旁边凝神倾听,心里验算了半天。听赵祯问,急忙回答:“算得切!”
“可以再省省么?”赵祯又问。
李谘愣了一下,只觉告诉自己,恐怕这个问题有坑。但想来想去,只好据实回答不能再省了。即便节俭,皇家礼仪需要,该这么多还要这么多。
“哦,那好,朕昨日也算了一算,谒陵所需花费,就请太后过目。”赵祯说完,李石彬抽出一个折本来,走过去奉给刘娥。
刘娥打开一,忽然呆住。原来本上写明,依唐开元十七年十一月,玄宗谒陵礼仪所需计,按大宋现行物价,供需银钱三十八万贯。
高手,一定有高手!刘娥马上想到。自家儿子自己清楚,怎么能算出那么繁杂的费用来,还是一夜之间。不禁沉吟起来,想了一会儿,将折本递给罗崇勋道:“传与相公们。”
一会儿功夫,政事堂各位相公,枢密院寇准、钱惟演,御史台陈执中(劝勾当中丞事)六部堂官和三司使李谘都了一遍。做不得声!
去一趟太庙要五十万贯,去一趟巩县上坟要三十八万贯,哪个便宜?
“大娘娘,大宋谒陵向无先例,故儿臣依照先朝故实计算,应无遗漏,请太后参详。”赵祯坐在椅子上,朝刘娥躬身道。
“官家,臣以为不妥,天子谒陵,非独靡费一事,犹有侍卫周全虑也。为天下安计,官家也不宜亲往巩县。”鲁宗道出来横扯了。咱们还不能光考虑钱的事,你的安全才是大事。
“鲁相此言差矣,官家所计,难道没有侍卫随扈一项么?”吕夷简忽然插话道。鲁宗道听了,非常不快,正想回嘴,陈执中在一旁出来说道:“吕相虽有道理,不过官家,依微臣之见,既然同是靡费,则不如就此省了也罢。还是以不生事为好!”
“陈直谏,你这话朕却不解。寻常百姓人家,也有追思先祖之仪罢?那么他们拜不拜?祭不祭?朕夜梦皇考,欲表孝心,如何能够因靡费便省却?昨日说朕谒陵费钱,朕仔细算了,比太庙禘祫省了许多,怎地又有恁许多借口?”
陈执中一下子找不到话说,嘴里蠕动却发不出声音。
吕夷简道:“太后,官家至孝,不可阻之。现既算明,谒陵所需不及禘祫,还请太后恩准!”
赵祯也语气坚决说道:“大娘娘,儿臣想谒陵,亲拜皇考。请成全!”
殿上默然一片,好半天刘娥才从帘子后缓缓道:“好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