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字先排除,这个须靠制度慢慢健全。搞大运动的结果就是小成效,大反弹。他不愿意沽名钓誉,两三年捞个名声就走。所以反倒不急这事。
奸字环境,机关作风里来都是面上笑嘻嘻,背后插东西。怎样让他们阳光起来,最起码别搞太过分,也要慢慢培养。人就是这样,学好三年,学坏三天。已经掉进染缸。总得让人有时间洗洗再说吧?
滑字是本性,梁丰清楚,中国人不论到了什么时候,明哲保身缩头乌龟永远是最多的群体之一,明显特征就是遇事则推。见事便躲,含含糊糊不清不楚。这个要使点劲,要让这帮子人不能滑,滑不掉。衙门的大轮子才能运转得更快更好!
混字是病症,属于非暴力不合作的一种明显症状。勒紧点。他改一下,好好做点事;放松点,他更堕落,兴许就滑到贪字那边。所以一定要注意这种人群,而且他们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散播负面影响。许多人会不知不觉跟着掉进这个混的队伍当中不能自拔。
最后就是一个懒字,这可是当务之急,大宋本来就冗员沉重,导致遇事推诿扯皮反而效率低下。不把这些人懒筋抽了,那是绝对实现不了自己伟大的中国梦的!
不过梁丰坚决认为单纯地严格执行考勤制度只能培养一批混日子的死尸。他有这种经验,随便怎么查岗考核,总有人上班时间要溜出去吃早餐,扯闲篇,织毛衣,解大便甚至买菜接娃,屡禁不止。
为啥?你的制度是死的呗。经过梁丰认真核算,其实一个人(脑力劳动者)每天真正用来做事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时辰,而且基本上都做得完。当然,科技工作者除外。可眼下大宋除了司天监、将作司等等衙门,哪里有许多科技工作者?都是些行政编制吃国家拨款的主儿。要让这些混混们老老实实坐在杂事房里,可比要他们的命还难。而且,极容易引发逆反心理,不但原本要干的事干不好,还连累别人。试想一下,一个班级里四五十个学生,大部分嗡嗡嗡上课讲小话,剩下那几个尖子能安心听讲么?
所以梁丰就分别同秦邦业和邓圣拟定了这些人的作息制度:仪仗人员两班倒,随时保证领导有重大活动或紧急事务时必须及时出现,不当班的随便;巡捕人员两班倒,同上;榷监、税司只计算任务,每天露头汇报工作便可,剩下时间衙门不过问工房、杂役以每日规定事务完成为准,做得快滚得快。剩下必须当值的各房书记、随堂听差,才严格执行考勤制度。
这样一来,偌大的衙门,每天剩下的人便不多了,也清静了许多。
梁大人又祭出第二件法宝——工作计划。
他把每人各自应该干的事分为每旬、每月、每季来考察。衙门各房人员,每旬最后一日向本房书记口头交待下旬办差计划,汇报本旬完成情况,说明未完成原因,三项交待备查。本房书记完整记录后,由本人摁手印留下痕迹。月、季如此类推。
他们的上司,各房经承则自行向自己的分管领导递交办差计划书。比如梁丰就分管礼房和吏房、秦邦业管户房和工房、邓圣则管刑房和兵房,由他们三人自行掌握检查差事的落实情况。
梁丰是老大,他有权任意抽查其他各房的计划书并随时决定考核处罚和奖励。不过这一项权利他基本上就没用过。没啥,一是因为信得过两位副手,二是要给足别人面子。别给人造成一种指手画脚的印象。
如果两项制度分开执行,那效果绝对不会好。为啥?没人在里面得到甜头和好处,还多了紧箍咒。谁他娘的愿意干?可是这么并拢一搞,渐渐就有人发现其中的好处了:事还是那些事,但做法变了。有喜欢清闲的,每日可以抽出大把时间回家睡觉打呼噜;有喜欢劳动的,三两下做完差事,大量时间去从事自己第三产业没人管;家里有事的,腾出空来敲敲打打缝缝补补。
关键是,梁丰给了他们自由,他们给了梁丰效率!
从天圣二年夏末一直到冬初,封丘县上上下下在不知不觉中,被梁丰完成了一些小小的改造。等他们回过神来时忽然发现:“咦,好像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