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想得脑仁疼,半天愣没找到几个合适的,只好放下不想,先考虑如何处置军械案再说。
曹利用是铁定玩完的,不过政事堂报来的集体讨论处理意见轻了一些,改天章阁学士,知邓州。相当于级别保留,待遇不变,属于象征性的惩罚。
但刘娥心中不甘,捅这么大篓子还舒舒服服继续享受待遇,这不是鼓励别人继续犯法么?下旨:罢一切官职,交汝州安置管。
大臣们一,颇有些兔死狐悲之感,纷纷上书劝解。器重丁谓比较出力,直接面奏道:“曹利用罪过大焉,的是该如此议处,不过,望太后念其当年北使辽营,虎狼之中全得我朝版图,又不惧安危,终将岁币压至三十万。是为大功一件,先帝赏识不已。如今其从子有罪,责其管教不严可矣,再过,恐天下人不服。”
刘娥听了,也不好反驳,遂改召:贬知随州。老曹这才窝窝囊囊收拾行李跟九头鸟们打交道去了。
至于牵连进案子的将作监、军器监、钱监并各路禁军中凡与潘家、曹家有勾连的,一共一二百人,全都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还砍了几个脑袋才罢手。铸私钱的那几百工匠,全都流放沙门岛周边苦役,永世不得回乡。
一连串的消息迅速传遍开封,百姓们当做新闻在街头巷尾闲谈,说是曹潘二人如何仗势跋扈,在京城横行无忌,如何纵容豪奴恶仆四处欺压良善。在汴河边欺负柳氏孤儿寡母,拆人屋,烧人房,驱赶沿河住户。合该倒霉,遇到柳氏孙子板儿,血性刚烈,为被活活气死的祖母报仇,不断告状到开封府,多亏府尹大人薛奎明辨是非不畏强权,终于替柳板儿告下御状,龙颜大怒,下旨彻查,最后才牵连出震惊朝野的军械案、铸钱案来。那柳板儿身长八尺,铁臂铜腰,练就一身好武艺,曾配合薛府尹在安远门外设下埋伏,当场捉拿潘家豪奴潘恒,人赃俱获,才伸得自家血海冤仇。
虽然案发的汴河岸就在内城门外,但百姓们却也懒得去查证核实,只当评话来听,于是,一个少年英雄便横空出世,口口相传于巷里坊间。
而这个少年英雄柳板儿,这段时间正被梁家两位夫人轮番教育得鼻涕都来不及擦,每日读书写字,好不辛苦。
缀锦楼上翠幕之中,东瓦行首雪里梅正和情郎梁丰杯觞交错庆祝胜利,说起这段坊间传言,逗得梁丰大笑不已。
这时两人俱已有了五六分酒意,雪里梅持盏斜眼睨着梁丰,扣魂摄魄的眼睛水汪水汪地笑道:“这曹利用当日要知道得罪你是这结果,怕是早就夹起尾巴做人了,也不至于被侄儿连累到这般下场。”
“你错了,当日我也只是思量寻个因头让他出回丑而已。事态发展,却非我能左右。对于我来说,是谁犯下军械案都一样,都要查。”梁丰转动酒盏,一只手轻轻抚弄雪里梅的脸颊笑道。
“那后来你是如何知道考场弄鬼,是曹利用他们做下的?”
“很简单,刘筠是君子,陈执中也算个君子,他们心中恶我,只因为我有幸臣佞臣之名,朝中奏对计置司时,又替贪官们说了些好话,故而不满。要说他们真用什么下作手段阴我,却不可信。”
说着吃了口菜,又接着道:“这些言官的脑子反应,还真是比贪官们要慢一拍,曹利用、林特他们可明白,我明着是帮忙,其实是想先将架子搭起慢慢再说。这是兵法有云‘其徐如林’之理。到时候朝廷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哪里会顾得上啥先前说好的只省钱不反贪的议定?于是这厮们便怕我有朝一日中了科举,位列朝堂,到时候再名正言顺地发言论事,太后、官家和王相公等对我眷顾,要灭我可就难了。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这只是推测,有什么实证?”
“呵呵,实证就是,那日在考场盯着我两关不放的考官,被我认出,中了探花,做了功曹之后,便交给曹正他们相认。果然不出那日在这里咱们二人推断的一样,那厮正是曹家故旧,原先做广南安抚使时提携进京的一个腌臜人物。那厮当日太大意了,以为吓我一次永不见面便没事情,哪知咱是个记仇的,一查,就现了原形。”
“唉,你这人果然难缠得紧,奴家可要拜佛烧香,今后别惹翻了你!”
“哼哼,那你原先同我的旧账就算了?”梁丰放下酒盏,恶狠狠道。
“我原先得罪过你么?”雪里梅不解地问。
“去年此时此夜,你霸王硬上弓强暴本官,可怎么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