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来得及,这厮等才做了两年时间,祸害不多。要是等他们再过两年,胆子做得更大,那可不知如何收拾。”张士逊赶紧抚胸自我安慰道。
“恐怕非止于此罢。昭誉,若账面上这些物事,须用熟铜、精铁几何?”薛奎捋了捋思路问陈执中道。
“甲胄所费者多,若按规制,这些物事合用熟铜三十万斤、精铁四十万斤上下。”陈执中心算了一下说。
“可曾瞧见潘祥记自甲胄平价所购多少?”
“见了,两年正是六十万斤熟铜、八十万斤精铁。”
薛奎听完,缓缓说道:“六十万斤熟铜,八十万斤精铁,用在军械上顶多三四成,剩下六七成又去了哪里?”
“昨日不是已经查明,这些黑心贼子分散卖出,以谋取暴利了么?”张士逊隐隐觉得不对了,但还是没过大脑脱口说道。
老薛摇头:“不对,如此大批禁用物资,天下有几家那么大狗蛋敢吞下?恐怕,还须继续深挖出来,让他们招出到底卖到哪里去了,要取了账簿来对才行。而且,光他们的账簿还不能作数,必须拿住买方,同时查账核对。”
“对对对,薛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如此认为,不可他们胡乱招认一句便蒙混过去。”陈执中连连点头,毕竟数目太大,骇人听闻。
“咔嚓”一声,天上一个炸雷打来,正陷入沉思的三人同时一震。
张士逊抬头盯着天外,咬牙道:“那就继续查下去!”
第二天小朝会,没有文武百官上朝听宣,只在垂拱殿偏殿里几个班子成员向刘娥、赵祯奏事。今天钱惟演已经被放了出来,申斥一顿完事。毕竟才是个舅舅,正经姑妈坐着还没事呢,当然不好拿他开销。
曹利用就没那么好运气了,继续关着,非等案子查清不许出来。这还是客气的,没把他直接丢大牢里。
“顺之,案子查得如何了?”刘娥开口问道。
张士逊赶忙把案情进展加上三个人讨论的情况汇报了一通,说自己下朝便要继续审理此案,务必水落石出。
几个相公相顾无言,心中沉重不已,这大宋开国才不到七十年,怎么就出了那么大篓子?
刘娥和赵祯倒是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仿佛早已料到。刘娥点点头:“是该好好查查了,咱们这大宋的江山顺天应命,太祖爷得来忒容易了,少不得守江山的要多受受累才是。李谘,你算算,光此一项,朝廷能收回多少钱来?”
李谘出班躬身算了一算,奏道:“启奏太后,算下来怕是两三百万贯不止,便是追回那些军械重新打造,也可省下不止一百八十万贯。”
“岂止如此?若堵上这个漏洞,按理今后每年少说可省五十万贯。”丁谓补了一句。
“继续查吧,追回所失铜铁,中书再重新拟出规矩来,今后断不能再有如此令人发指之事出现了。”刘娥下了命令,丁谓、王曾、吕夷简等齐声称是。
散了朝,张士逊重新披挂上阵,拉了薛奎一通审案,案情其实很简单,一顿棍棒便又把刘三、潘恒同潘大祥、曹汭等人打得满地乱爬。但抵死不敢承认,只招了藏匿的出货账本。反正是赖得一天便算一天。
“我是有钱人呐,可叹我万贯家财还没享用够啊!”潘大祥呆坐在大牢草垫子上,依旧傻傻地想着。每天夜里朦胧中,总觉得自己还睡在满屋子的金银堆里,左拥右抱美人醇酒,山珍海味,享不尽的富贵。一睁开眼,四壁铁窗,油灯昏暗,真他妈黄粱梦一场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曹汭却是个狠角色,知道躲不过这一劫了,干脆一语不发就那么天天坐着,心里盼望事情隐秘,朝廷查不出来。万一运气好,挨到天下大赦,还有机会出去享福。
这边薛奎、张士逊忙着查案子,追赃物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那边梁丰大少爷婚期越来越近,准备娶媳妇洞房花烛了。
梁丰在开封府该说的话说完,该出的主意也出了,回到家里,贤惠善良的小嫦正忙得不可开交。旁人起来挺不正常的,一个妾侍,为了自己官人的婚事喜滋滋地跑出跑进,这不是撑的么?偏偏小嫦不这么认为,反倒有种替儿子娶媳妇儿的兴奋感。
“官人,催装的冠帔花粉已经备下,你来还差点啥?”
“官人,正房家私已然齐全了,就等着程程家派人来铺房了,你可中意?”(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