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丰,昨日哀家给你的条子可曾见了?”本来刚才赵祯接见其他贡士的时候表现挺好,说话很有分寸威仪,偏偏现在见了梁丰,心中又是愧疚又是难过,满脸扭捏说不出话来,刘娥只好自己出声问话。
“禀太后,臣已见了!”梁丰回答。这时候已经是进士了,要改自称。
“可有下联?”
“有了。”
“哦,那就念来听听,瞧瞧你这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如何对出哀家的上联来?”刘娥有些戏谑地笑道。
“禀太后,臣对的是: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当做探花郎!”梁丰朗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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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母子虽然早就料到以梁丰的聪明,绝对能圆满应答。但还是有些意外,一下子把自己放到了第三。
“梁丰,朕、朕----!”赵祯忽然眼中有了泪水,急的说不出话来。自己一国之君,出口成宪,早就许了朋友状元郎的。而且无论公私,都是梁丰成绩最好,偏偏自己傻乎乎好心做了错事,害的好朋友落到第三,心中难过,“对不起”三字差点脱口而出。
“官家,国事为重,区区虚名,不必挂怀。”梁丰潇洒地笑笑,对赵祯微微躬身施了一礼道。
“嗯,难为你了,玉田!你对朝廷的忠心,哀家同天子会记着,早晚不会亏了你便是!”刘娥微笑道。她对梁丰现在表现出的自然、洒脱和顾大局非常满意。
“那,梁丰你留下来,朕陪你用晚膳吧。”赵祯忽然开口道。他还是难过得不行,梁丰越深明大义,他就越内疚。如同一个天真的孩子以为天地间什么东西都跟花草树木一样,栽进土里便会开花结果无限繁殖。于是便把自己最心爱的玩具埋进土里,谁知爱心爱意等了若干时候挖开一,玩具不但没繁殖,还腐烂无踪。赵祯现在就是这个感觉,其后悔可知。
梁丰心知这小兄弟的情绪,便很干脆地答应了他,让他陪自己吃顿晚饭。
第二天,礼仪繁琐却又无限诱人的金殿传胪大殿如期举行,对于梁丰来说已经毫无悬念,但其他人还是紧张得不行。终于有了结果,宋郊殿试第一,天圣甲子科状元及第;叶清臣榜眼,梁丰探花。接下来第四名传胪居然就是韩琦,听到这个名词,韩琦脸上现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说不出是舒爽还是痛苦,反正是挺扭曲。一步之差,跟三鼎甲失之交臂,其心情之复杂可以理解。
第九名郑戬、第十名宋祁!这俩货到死都不知道为啥自己本来考得好好的,殿试前名字也是前排咋就殿了后。
赵祯故意的,谁叫这俩货才考完试酸溜溜就去给梁丰道贺?太讨厌了!于是赵祯难得撒了一回泼,非要把这二位发落到最后才甘心。刘娥知道他心中不爽,少不得依了他,让他出出这口恶气。
宋郊幸福来得太突然,三元及第啊!有些晕乎乎地,还是并肩站着的梁丰笑着一推,才把这厮从梦游状态推醒,赶紧上前领旨谢恩。
唱名完毕,便是参知政事、前辈状元王曾代天子赐三鼎甲宫花御酒。这时梁丰三人已经换上御赐绯红锻袍,方心曲领,系金鱼袋。王曾亲手为三人披上大红花缎,换了三人头上的折角幞头,替宋郊插上双耳宫花,叶清臣左边插一朵,梁丰右边插一朵,又虚扶一下,把宋郊扶上马鞍,进士及第和进士出身便出了东华门,跨马游街去也!
每一届状元游街是大宋京城最重要的节目之一,这次出了些小小意外。因为头一天排名次的故事已经悄然从宫里流传得满城皆知,大家都知道这个状元郎本是梁丰的,人家谦虚让了出来,成全了宋三元。于是在三人齐头并进街上巡游时,沿途百姓最多的彩球,最多的祝福,最大声喊出的名字竟然是“梁玉田”,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远远遮盖了喊“宋伯庠”和“叶道卿”的,以致于那两位大为尴尬,在马背上坐立不安起来。
路过潘楼街,缀锦楼临街的窗户用红缎扎得格外耀眼,梁丰远远便笑望着从窗户里伸出头来,盛装打扮的雪里梅。这下子街面上的小子们可占尽了便宜,平日只听过雪里梅的大名,却极少有人能见上一面的,如今托了探花郎的福,花魁也得见了,缀锦楼下闹得最**。
骏马堪堪走到楼前,雪里梅喜极而泣,举起早就准备好的大红花球,一扭娇躯,奋力向梁丰抛去。梁公子伸开双手一下子稳稳当当接在手里。“好~~~~!”满街围观的百姓轰然叫好,巴掌拍得震天响。
梁丰立即解下斜跨在胸前的御赐红花,反手便朝雪里梅扔去,雪里梅一下接住,又惹来一阵喝彩声。小雪怀抱红花,俯首闻着,脸露娇羞喜滋滋地目送梁郎潇洒而去,欢喜无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