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远从长洲跑来探望自己姑妈姑父的吴公子很有些郁闷,按理说自己姑父的名头应该好使得很啊,当朝宰相,谁惹得起?哪知道才短短不到小半个时辰功夫,就遇到两起猛的,都不买他家的账。这是怎么话说的?
这倒霉孩子自大惯了,颇有些坐进观天的低级趣味!还在执迷不悟,还嘴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跟你吴老爷耍横,信不信我一张帖子递到开封府,包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冯程焯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给我打!”一时冯安领着七八个家人从斜刺里窜出来,挥拳就打。这姓吴的方才没注意对方如此人多,一下子被揍了个措手不及。赶紧撤退十来丈远,已然挨了几拳实在的。恼羞成怒之下,也组织自己这边队伍,发动冲锋,杀了回去。
本来他人就带得少,还尽是些酒囊饭袋,怎么干得过冯家人,眼已经抵挡不住,便开口大喊道:“我是丁相公家外侄,你们敢打我,定要你们好!”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赵恒夫妇意思意思完后,早都回去休息了。外围灯的百姓也不似刚才那么多,一见有人打架,像是迎来了第二个**,比灯还热闹,赶紧腾开一个圈子,任他们尽情表演。听得吴公子大喊大叫,都嗡嗡议论:“靠,丁相爷家亲戚啊,谁这么胆大敢打?这回有好戏喽!”
梁丰本来跟小嫦站在旁边的,虽然心中恼怒,但见冯家人尽可压制得住,便也没叫来福永叔他们帮忙。这时吴家那群人打得昏了,已经分不清对手,主子又没叫停,只好乱打一气,这就朝着梁丰,挥舞着王八拳冲了过来。眼就要冲到梁丰面前,小嫦吓得退后一步,差点摔倒,梁丰准那厮来路,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对方小腹上,那人抱着肚子跌了出去。
梁丰刚刚收脚站稳,背后风声响动,一个人扑了上去大骂道:“直娘贼,敢打我梁家哥哥!”边说边冲进人群,逮住吴家人就揍,原来却是王英。这回热闹了,王英身后石宁也窜了出来加入战团,单凭他两人,吴家就已经不是对手。两个酒疯子下手又黑又重,三下五除二,吴家没一个站着的,全躺下了。吴公子此时也躺在地上哼哼,口里还硬着:“你们等着,定要你们好。”话没说完,杨文广已经走上前去,揪起吴公子的衣领,正正反反扇了七八个耳光,骂道:“入你娘的,爷爷我早就你不顺眼了,凭你谁家亲戚,老子只管打了又怎么着?”吴公子的脸马上肿得跟个猪头一样,舌头都大了,嘴里含含混混地不知道嘟囔什么。
只有高双印在一旁干着急,心想这祸可惹大了。旁边邓圣、紫英姐妹等人扶着烂醉如泥的张挥旁观着,反正也帮不上忙,只众人乱斗一气。
“让开让开,开封府到!”随着一声喝骂,开封府的衙役们齐齐赶到,把众人团团围起,高叫住手。其实早就已经住手了,吴公子率领众人,全躺在地上,一个还手的都没有。
一个都头模样的差役上前环顾众人一眼,还没开口问各人的身份,心里就倒吸了口凉气:“乖乖不得了,好几位熟人呐!”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王英和石宁那两个惹祸精,名字都进了开封府大堂挂牌重点研究对象了。另外几个更不好惹,好像有一个还是高家小王爷世子,有一个是杨令公家孙子,其余的还没认出来。这都头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话说开封府在这天子脚下,怎么能是普通衙役玩得转的?但凡混到都头这样的小头目,必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把这些重要客户的门牌号数户口情况摸个清清楚楚,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今天见了这个阵势,心里明白玩大了,哪儿是自己一直臭虫做得了主的事?真他妈后悔刚才听到有人举报寻衅斗殴就急吼吼地跑过来,原想今儿天子观灯,发生这事正好来镇压一下,显显自己的本事,没想到是这几尊菩萨!
有心带领兄弟们扯呼吧,不敢;要想硬着头皮上去抓人吧,更不敢。只好避实就虚,被他们欺负的是谁,伤情要是不重,就回头说些好话,让王英他们拿点汤药费打发算了。这王英石宁自己也算了解,家里有钱,不在乎,而且从不欺负老实人,要惹祸,打的都是泼皮无赖。想来躺在地下那群祸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吓唬吓唬抹得过去。
这都头走到吴公子身边蹲下,摆出一副为人民服务的良好态度来问道:“这位,伤得重不重啊?怎么回事,起来说说。”
吴公子刚才被封家人打还不怎地,反而是被王英石宁打得够惨,全身筋骨欲断,又挨了杨文广几大嘴巴,牙都松了,只能含含糊糊地嘟囔着道:“我是丁相公家外侄,你快拿住这几个贼人,莫放跑了,我唯你是问!”
那都头听了,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靠,今天是怎么啦,这不是要人命么?双腿就有些发抖起来,强撑着站起,赶紧把手下招呼过来要他们把人抬起。转回头苦着脸朝上去还比较讲道理的高双印走过去,抱拳道:“小的开封府第五班都头曹正,见过小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