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一句谎言便搪塞了管带,水手长心里如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但是,他也纳闷,刚才的一声“砰”是从什么地方响起的呢?害的自己反应迅速,就地卧倒不说,还来了个驴打滚,假如碰上敌方的炮击,这样倒是可以躲过一劫,但是眼下,却不是敌人炮击,海面上,碧波万顷,白浪滔滔,哪里有敌舰?
现在,该轮到方管带讲话了。大副郝德恒大喊一声;“全体都有,稍息!”只听刷的一声,鞋底摩擦甲板的声音,然后水兵们将重心转移到一条腿上,另外一条腿,膝盖可以稍微的打点弯儿,就如同刚跑完的战马,可以刨刨蹄子,放松一下了。
“下面是方管带给我们讲话,大家注意听了。”二副叶麻杆也对队列喊道。他喊这话的意思,大家也都明白了。因为除了方管带和大副,接下来的官职就数二副大了。所以,也该轮到他亮一声嗓子了。方管带走到队列的前面,她的外甥女本来还想挽着舅舅的胳膊,却被暗示因为要讲话,就给甩脱了。
外甥女就跟大副和二副站在一起,表示她的特殊的身份。方管带还没有开口呢,水手长苟不离又冷不丁的喊了一句;“全体都有,吧唧吧唧!”黄秋娘正纳闷呢,什么叫吧唧吧唧的时候,水兵队伍里发出噼里啪啦的拍巴掌声音。
原来吧唧吧唧就是欢迎呀。在拍巴掌的声音里,水手长拍得最响。他好像很起劲儿。因为他要证明给方管带,自己对长官是多么的虔诚,多么的忠于呀。但愿方管带能够忘记刚才的那个令人尴尬的小插曲。毕竟这个尴尬不是水手长本人造成的,若不是你的外甥女,一个屁声平地里炸响,我怎么能就地卧倒?
“尔等听着。”方管带也学会用尔等这个词了,动不动就将尔等这个词吐出来,为的是表示自己的管带身份,和一个高级将领的威严。丁汝昌提督不是爱把尔等挂在嘴上吗?那么,我作为一个堂堂的军舰的舰长就不能说尔等了吗?“本月的十八日是我们北洋舰队的特殊日子。这一天,我们将受到北洋提督的检阅。”
检阅?大家听到这个词,都为之一振。好久都没有检阅了,而且这次是丁大人作为北洋舰队的司令长官,第一次来检阅北洋水师,这不是莫大的荣耀吗?“有可能,朝廷的总理大臣李鸿章大人,也将亲自检阅我们这支无畏的舰队。”
“吧唧吧唧!”水手长再次提醒道,并且首先拍手鼓掌。其他的水兵都跟着拍起巴掌来。虽然稀稀拉拉的,但是表示对获知这个喜讯的兴奋之情。对此,方管带还是露出了一丝微笑。来,那个患有羊羔疯的水手长,还真有眼色。
“所以嘛,检阅作为我们最重要的事情,要一定加以重视。现在,我宣布——”大副郝德恒又是一声猛喝;“全体都有,立正!”只听甲板上又是一声皮靴碰皮靴的声音,本来一条腿打着弯儿,现在又重新绷紧了。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进入紧张的训练状态。全体官兵都要拿出百分之百的精神,百分之百的战斗热情,投入到每天的操练中去。谁都不准懈怠。尔等要表现出北洋水师的崭新面貌。迎接长官的检阅。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尔等有没有勇气为我济远号争夺第一荣耀?”
“有——”
“大家有没有——”方管带还想说什么,但是烟瘾犯了,不觉打了哈欠。暂时中止了说话。
“有——”全体官兵并没有因为管带打哈欠,说了一半话,而停止反应。相反,再管带没有说出后面的意思的时候,大家照例来一个异口同声的“有——”到这个情景,那么的有趣儿和滑稽,黄秋娘又想发笑。但是这回儿千万不能再笑了。
前面在跟着舅舅巡视水兵队列的时候,自己就没有憋住,而让人身之气如同冲破牢笼一样的,喷薄而出,虽然畅快淋漓,但是不合时宜。尤其是当着所有舅舅的部下的面,给大家来了一个意外之音。让某些人受到一定程度的惊吓。甚至还有人刷的一下给爬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