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后被送到距离陆修远住所不远的一处废宅子内,陆修远过去的时候,隐卫长还带几个人在那看着,见到他,拱了拱手就先退出去了。
朱太后整个人被束缚在柱子上,眼睛蒙住,嘴巴里也塞了布团,因为是从排水道带出来的缘故,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酸臭味,陆修远皱了皱鼻子,伸手将她眼睛上的东西拿掉,嘴巴里的布团也扯开。
此时已经深夜,破败的屋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朱太后看不太清楚陆修远的容颜,只是那双眼睛毒蛇一样盯着他,即便是处在这样狼狈的状态下,上位者的傲骨犹存,冷笑一声,“想来你就是那只黄雀了。”
陆修远明显愣了一下,宫里是今天晚上才出事的,而那个时候他正准备歇下,消息传来的时候也没经过他,直接去了易白处,所以他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听起来,朱太后指的人应该是易白。
翘了翘唇,陆修远也不否认,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原来你就是朱太后?”
“你是谁?”朱太后很纳闷,方才被绑的时候,第一时间她当然紧张,因为害怕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被人给宰了,可是来到废宅子以后,她慢慢想明白了,绑她的不过是几条狗,主人还没出现,他们断然不敢把她如何,于是冷静下来分析。
在她看来,背后的人最可能是靖安王,这厮当年与先帝斗得你死我活,原本皇位该是他的,奈何先帝背地里使了阴招将他给踩下去,朱太后不相信靖安王能心甘情愿把皇位让给先帝,所以这么些年以来,靖安王一定在暗中有所筹谋,甚至于,朱太后还觉得秦贵妃那个小贱人或许都被靖安王给收买了,否则她怎么能一个人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力?那么再顺着往下推,今天晚上杀了秦贵妃的就该是靖安王,目的便是彻底挑起他们母子之间的战争好做渔翁最后收利。
然而此时此刻看到的人竟然不是靖安王,而是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这让朱太后心中不痛快极了,难道自己所有的分析都是错的?除了靖安王,还有另外的一股势力在觊觎江山?还是说,绑她的人与今天晚上宫里发生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纯熟凑巧?
陆修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冷嗤一声,“既没有我母亲的国色天香,又没有她的善解人意,看来先帝能娶你为后,看中的是你背后的家族和权势了。”
朱太后听懵了,随后想到了某些可能,脊背一僵,“你…你到底是谁?”
“免贵姓陆。”
陆……
在朱太后认识的所有人里面,姓陆的只有当年那个女人。
陆清绾!
“你是陆清绾的儿子?”二十多年前派人去鹿鸣山带走陆清绾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小贱种也带走,暗卫告诉她,陆修远双腿中了毒,这辈子都别想再好起来,朱太后忽然就改了主意,没必要让他早早死了,如此折磨他一辈子也好,她就喜欢看陆贱人的儿子痛不欲生的样子。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安然无恙?
视线从陆修远的双腿上扫过,一点异常也没有,看来是医治好了,眼里忽然就涌上了一层浓郁的不甘心,自己这么些年整天与皇帝斗法,倒是忽略了这个小贱种,竟然让他找人把双腿都给医治好了!
若是有机会从这里出去,她一定要想法子杀了这个小贱种。
“难得你还记得我母亲。”陆修远目光冷鸷,脑子里一旦想起三岁那年的事,胸腔里的怒意就再也绷不住。
深吸一口气,慢慢平复了心绪,却是从袖子里掏出匕首来直接架在她脖子上,“说!我母亲最后被你弄到哪儿去了?”
“陆家可是南凉首富,这么大的家世竟然查不到一个女人的下落?”朱太后嗤笑起来,言语间满是讽刺,“该不会,是你那三位舅舅瞒了你吧?或许,他们是不想让你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个人尽可夫的娼妇?”
陆修远的脸瞬间全冷下来,手上力道加重,锋利的匕首边缘划破了朱太后的脖子,很快有鲜血顺着刀口留下来,她浑然未决,“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娘是娼妇的事实。”
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得“嘭”地重重一声,朽木门被一脚踹开,进来的人穿着天青色长衫,头上戴了帷帽,完瞧不清楚长什么样,但朱太后看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竟然从骨子里生出一种难言的恐惧来,甚至不由自主就跟着抖了两下。
来人自然是易白,虽然陆修远不明白他为何大晚上的这般打扮,但他也不会这么蠢去挑破,想来是易白不愿意以真面目见朱太后。
“这又是谁?”那一瞬的恐惧消散,朱太后再一次讽笑,“怎么,你们还有同伙?”
易白没说话,他也不可能说话,因为自己一张口,朱太后马上就会暴露他和陆修远之间的关系。
纬纱下的那双眼很冷,寒芒一样投射出来,刺在朱太后的脸上,片刻后收回视线,拈出几支银针递给陆修远。
陆修远一下子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所谓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当年的仇并不是朱太后一条命就可以偿还得了的,轻易死了,反倒便宜她。
接过银针,陆修远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向准了朱太后双膝的位置狠狠扎下去,他虽然没问,不过很肯定银针的针尖上一定有自己当年中的那种毒,甚至还可能是朱太后永远都找不到解药的“加强版”。
朱太后哪想得到后面进来的人心肠会这样歹毒,二话不说就动刑,双膝内的毒蔓延得很快,前后不够一盏茶的工夫她就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只想往地上倒,然而双手还被绑在柱子上,她轻易做不到,只是痛苦地哀嚎。
“陆修远!你要就来点痛快的,折磨人算什么本事?”朱太后天生就是不服输的性子,杀了她可以,但你想让她跪地求饶,那是不可能的。
陆修远缓缓道:“我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何况对付你这样的真小人,我也犯不着用君子行为。”
朱太后疼得脸上肌肉直抽搐,哀嚎声一阵盖过一阵。
这声音听得陆修远心情愉悦。
易白拉过陆修远的手,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
陆修远突然之间神色古怪起来,嘴角明显有无语抽搐的迹象。
易白说:她敢骂你娘是娼妇,那你就把她变成娼妇,人我都找好了,全都吃了点辅助药,一准让她难忘。
抬起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易白,陆修远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他一下,在自己的印象中,不管是国师易白还是住在他们家的白公子,一直以来都是冰清玉洁不染尘俗的高岭之花,哪曾想,天上的谪仙也会用如此卑劣的法子?
不过,这种法子虽然不齿,但用在朱太后这种人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好,都听你的。”陆修远点点头。
易白一直不出声,朱太后便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是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易白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带着陆修远推门走了出去。
那些乞丐不是被他强迫的,他只是让人去放消息,说做完这种事有银子拿,然后就有三十多个乞丐主动报名,易白并没有全部选,年轻的小一点的,他一人给一吊钱打发回去了,留下来的都是又老又丑但看上去体力还行的。
陆修远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原来你是这样的国师。
国师不都该神秘尊贵优雅然后高高位于云端吗?为何自己认识的这位,越来越不像了?
似乎与易白接触得越多,就越能发现他这个人心肠狠毒啊!
“让他们进去吧!”易白道。他不能熬夜,但是朱太后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夜长梦多,眼下已经没多少精力了,不过还是得等着。
陆修远亲自擦了擦院子里的石凳给他坐下,然后才带着那十多个乞丐进去。
朱太后所在的那间屋子里只有一盏油灯,乞丐们看不清楚她的容貌,况且就算看清了,也不可能知道这就是昔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当朝太后。
于是片刻的工夫后,朱太后被放了下来,她双膝内的毒已经开始发作,根本站不稳,直接往地上倒,看在那帮乞丐的眼里,这就是在热情地“邀请”,因为他们都服了药,早就兴致高涨,哪管得了那么多,于是几个人合力,三两下将朱太后的衣服撕扯开。
“你们,你们干什么?”朱太后这时候才意识到这群又脏又臭的乞丐准备对自己行不轨之事,她又惊又恼,拼命呼救,可这地儿本来就偏,再有易白提前布置过,哪可能有外人来,任凭她怎么呼救,那群乞丐都没有要放过的意思,一个接一个地上。
易白和陆修远就坐在外面,可以说兄弟俩全程听了里面的动静,不过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陆修远满脸的不自在,甚至脸有些红,毕竟他从未遭过这种事,又是头一回赶上,不管是出于生理还是心理,那都是一种新鲜的刺激感。
易白也是头一回遇到,但他清心寡欲的功底非常高,完全能做到充耳不闻,房里再淫糜的声音到了他耳朵里都能化成虚无。
“易白。”陆修远小声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吧,这里的事,我会善后。”
“再等等。”
易白用手轻轻撑着脑袋,除了给朱太后准备十多个乞丐,他还准备了哑药,一定不能让朱太后亲口说出陆清绾最后去了哪里的真相,原本他大可以把药交给陆修远的,可是怎么想都不放心,索性冒险熬夜等一等。
实在撑不住了,他就趴在桌子上,“我先睡会儿,等他们完事了你叫醒我。”
“好。”陆修远发现他才趴下去没多久似乎就睡熟了,因为是面朝下用额头枕着手臂,所以他看不到易白熟睡的样子,只是站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轻轻披在他肩上。
即便是这般动作,易白也没醒,他实在是太困了,这不是简单的想睡觉,而是毒素到了后期常有的状态,哪怕是白天,他也是满身的疲累一副很想随时睡过去的样子,熬夜的话,这种状态会加剧。
陆修远心里想着别的事,便自然而然就把里面的声音给忘了,等完事的时候乞丐们一个个吃干抹净满脸餍足地出来去金鸥处领了银子千恩万谢离开,陆修远才走到易白身边轻轻唤他。
易白没动静。
“易白!”陆修远声音加重,用手抱住他后背让他脑袋往后仰,这才发现他石桌上有一摊黑红色的血,再看易白,两只鼻孔都被血堵住,人大概是已经睡昏迷过去了。
陆修远大惊,马上让隐卫来帮忙,给易白简单清理了一下,准备送他回去。
这一捣腾,易白倒是先醒过来了,看了一眼满脸急色的陆修远,问:“他们走了?”
陆修远有些恼,瞪他一眼,“你还管别人,先管管自己不行吗?明明不能熬夜还非要逞强,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易白揉了揉鼻子。
陆修远忙把他的手拉开,“你别揉了,一会儿又得流血。”
易白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陆修远眉头皱得更深,“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
易白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却惹得陆修远怒火更旺,对着最后赶来的金鸥一顿呵斥,“把你家主子带回去看好,大晚上的让他出来做什么?找死吗?”
金鸥也很无奈,主子不能熬夜,这一点他记得死死的,可是今天晚上主子非得要亲自来看看,他拦都拦不住。
当下被陆修远这么吼,金鸥也只有乖乖受着,然后走到易白身边,“主子,咱们回去吧!”
易白把装着哑药的小瓷瓶递给金鸥,示意,“进去给她服下。”
金鸥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也不会问,总而言之,只要主子肯回去,让他做什么他肯定都会马上去。
房间里脏乱不堪,一股浓重而淫糜的味道强势钻入鼻腔,金鸥忍不住皱了鼻子,找到朱太后的位置,二话不说捏着她的两边脸颊把药粉给喂进去。
朱太后先前被废了双腿,再被那十多个乞丐轮一遍,早就没有力气挣扎,只是死死地盯着金鸥,眼珠子凸得厉害,好似马上就能脱眶而出,金鸥是千锤百炼出来的隐卫,又岂会被朱太后区区一个眼神就给吓到,手上动作不停,等朱太后服下了所有的药他才将小瓷瓶扔往一边,起身离开。
“你…呃…”朱太后无力地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何时已经哑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起先她还以为是自己之前的叫喊声喊哑的,但是慢慢地感觉到嗓子火辣辣地疼,她才惊觉不对劲,这不是嗓子喊哑了,而是直接被人下药毒哑了嗓子。
一定是刚才那个带着帷帽的人,自己与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朱太后看着自己这残破不堪的身躯,忍不住泪珠子直滚,想她堂堂一朝太后,竟然被几个老乞丐给糟蹋,还被个来历不明的人给弄哑了嗓子。
此仇若不报,她誓不为人!
——
易白被送回了城南宅子,陆修远也按照易白的吩咐让人顺着来时的排水道把朱太后给送回了北燕皇宫。
寿安宫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所有人都在找失踪了的太后,所以,当朱太后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没有人怀疑她刚刚经历过什么,毕竟因为大火的缘故,比她狼狈的大有人在。
敏嬷嬷喜极而泣,忙让人备水给太后沐浴。
朱太后一听沐浴二字,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敏嬷嬷心想太后大概是受了惊,于是温声道:“太后娘娘宽心,大火已经扑灭了,寿安宫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最主要的是,娘娘还安然无恙。”
安然无恙?
朱太后心底冷笑,半个时辰前,她被一群禽兽不如的老东西给污了身子!
热水送来的时候,朱太后拒绝任何人的伺候,敏嬷嬷不解,“太后娘娘,奴婢不需要奴婢伺候吗?”
朱太后说不出话,只拿一双锐利阴冷的眼睛狠狠盯了敏嬷嬷一下。
敏嬷嬷被她吓了一跳,虽然跟在太后娘娘身边的时间不长,但她何曾得见过太后露出这样恐怖的眼神,马上闭了嘴巴不敢再说,默默退出去。
朱太后的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双腿废了,她走不了,只能攀着墙壁慢慢挪到浴桶边,没有人帮忙,她每挪一下,双膝都会传来钻心的疼,让她数次忍不住倒抽气。
费了好半天劲才把自己弄进浴桶里,朱太后一遍一遍地搓洗着身子,恨不能把皮都给搓下一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