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就不担心,我会和他假戏真做吗?”她问得小心翼翼,满心紧张。
“不行!”他扶着她的双肩,一再强调,“菡儿,你将来只能是我的女人,不管今后发生什么,你都不能与他发生任何关系,否则我会吃醋的。”
“噗嗤——”她忍不住笑,“我不过开个玩笑而已,殿下那么认真做什么?”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菡儿,待你我里应外合把赫连钰从那个位置上扳倒,我一定以江山为聘,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她轻轻靠在他怀里,“殿下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是何物?”
“其实我从没想过要母仪天下,更没想过权掌六宫,我想要的,只是殿下的一颗心而已,可你是皇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算你淡泊明志不参与夺嫡,也总有那么些人会因为你的皇子身份而排挤你,对付你,我想要殿下能好好活着,因为只有你活着,才能一直对我好。所以,既然逃不掉,那我便只能助你。”
他信誓旦旦,“菡儿,你会是我帝王路上最好的帮手,待我君临天下,便许你一生荣华,外加,一世之爱。”
“唔,为了防止殿下出尔反尔,那咱们拉钩吧!”她俏皮一笑,伸出小指与他的勾在一起,时间将这一刻永远定格在那一年的花前月下,夜风吹落满院牡丹,呼拉拉下了一场花瓣雨,她和他并肩而坐,两只纤细的手指互相缠绕,许下了一世承诺。
——
黄皇后薨,六宫无主,帝赫连钰以江山为聘,高调娶了第二任皇后许菡。
“殿下,明天我就要嫁给他了。”
还是当年的牡丹丛,却是秋叶飘黄的季节,花瓣雨不再,凉风萧瑟,坐在牡丹丛下的两人,彼此说着最后的道别。
“菡儿,能不能容我…再考虑一晚?”或许他完完全全可以放弃皇位,放弃复仇。
“殿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有的事情已成定局,如今后悔,来不及了。”
“菡儿,一定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不能与他发生任何关系,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她没有直接回答,“殿下能等我多久?”
“无论多久,我都等。”其实一刻也等不了,真要离别这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对她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在乎,还有蚀骨的牵念。
“顶多半年,我会给殿下一个完美答复。”
她最后留给他一个微笑,然后穿上火红嫁衣,嫁给了赫连钰,他的第二任皇后。
而他坐在晋王府,拈起赫连钰亲自送来的榛子糖塞进嘴里,却觉得苦涩无比。
第二天,探子来报,帝后昨晚成功圆房。
赫连缙打翻了所有的榛子糖,马不停蹄入宫,却没见到她。
他回来,砸了整个书房,杖杀了府上一半的下人,因为她的不守承诺,因为她的避而不见。
那道宫墙,犹如天堑鸿沟,将他和她彻底隔绝。
再见到许菡,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后的宫宴,他趁着酒意壮胆,将她拦在无人走动的御花园阴暗一角,“菡儿,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只是假意接近,不会在大婚夜与他圆房的吗?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你知不知道,我听到消息以后有多难过?”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殿下,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能抗拒得了帝王的恩宠,我的夫君,他是这天下之主。”
他猩红着眼,“你说谎!菡儿,你爱的人分明是我,可你为什么要把自己交给他,为什么?”
“王爷,咱们之间的那一段,已经成为过去了,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记得,也请你忘了那些事那些话,就当做只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该再眷恋那些虚无缥缈的过去。”
“菡儿。”他狠狠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回自己怀里,俯下脑袋要去吻她。
许菡眼眸一冷,“晋王,我可是你弟媳!”
赫连缙脊背一僵,“你说什么?”
“你敢轻薄我,就是乱了纲常,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菡儿,别说了,你跟我走,咱们现在就走,什么皇位,什么江山,我统统都不要了,好不好?”
她大力甩开他的手,冷言以对,“抱歉,本宫没那么多闲功夫与晋王闲聊,告辞。”
“菡儿!”他喊得声嘶力竭,“世人都说,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颗,因为我后悔了,好后悔亲手将你送给他,菡儿,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王爷是在说笑么?”许菡冷讽,“我是你什么人,又凭什么跟着你走?”
“那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赫连钰?”
“是。”
捂着疼痛的心脏,赫连缙后退两步,“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七夕那晚。”
“那你后来对我……”
“逢场作戏而已,何必当真。”
“菡儿,你好狠。”
站在墙角目送着赫连缙走远,许菡再没能维持住方才的冷静,眼泪大颗大颗滚落,指甲把掌心都掐出了血。
“半年以后,皇上身上的毒会准时发作,娘娘也没法幸免了呢!”
许菡暗中请来的神秘大夫这么嘱咐她。
“我知道了。”许菡颤唇回答。
以阴阳交合的方式投毒,这是她作为弱女子唯一能使的手段。
殿下,半年的时间,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完美答复的,到时候,江山给你,你,也留给你自己吧!还记得咱们说过的一生一世吗?没法一生一世爱我,那就恨我一生一世吧,起码,这也是能让你记住我的一种方式。
可是许菡并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执念。
而赫连缙更甚,他的执念近乎疯狂,整个人性情大变。
一个月以后,晋王带兵逼宫,赫连钰本来就中了毒,虽然暂时还不至于死,但隐隐有了发作的迹象,面对赫连缙和苏晏的来势汹汹,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最后死在赫连缙的万箭穿心下。
而她,作为新王朝的皇后被囚禁在了翊坤宫,他的“宠”往往伴随着难以忍受的凌虐,她知道,他介怀她曾经成了赫连钰的女人。
她没办法解释。
尤其是在听到自己怀孕的消息时,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她多想为他生下那个孩子,可是她的死期将至,到时候她的身体根本没法让那个孩子安安稳稳地活着,与其亲眼看着他从自己身体里流出去,倒不如一起死。
——
“不要,菡儿,求求你,放下匕首。”
昏迷数日的赫连缙忽然满头冷汗地惊叫着醒过来。
“殿下。”守在床榻边的许菡焦急地看着他,“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