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瞪他一眼,“要你管!”
范氏也瞪他,“臭小子,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咱们准备去庙会了。”云安曜道:“你是马上走,还是再抱会儿?”
云初微慢慢松开范氏,“九爷呢?”
“他在前院。”
“那走吧!”云初微抹了把脸。
被哥哥看到这么狼狈的样子,云初微其实有些过意不去。
——
大年初二这一天,回门的不止云初微,还有刚新婚不久的赫连双和驸马爷吴勇。
帝后在临泉殿召见小两口。
用完午膳,吴勇就跟着永隆帝去了前殿叙话,骆皇后把赫连双带回了寝宫。
“双儿,去了吴家将近半个月,感觉怎么样?”
一坐下来,骆皇后就迫不及待地问。
刚去的那几天,整天都想回宫,每天在梦中都以为自己身在皇宫,醒来的时候要躺在床上盯着帐顶缓上好久才能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为人妇了。
当然,赫连双不可能把这些话告诉骆皇后,不管心里再怎么苦,她也知道说出来只会给母后增加负担。
勉强扯出一抹笑,赫连双装作很羞赧的样子,“母后,儿臣一切安好。”
“真的吗?”骆皇后狐疑地看着她。
自己这个女儿从小就在宫里锦衣玉食,这次嫁到一贫如洗的吴家,想必是有诸多不适应的。
想到这些,骆皇后心也疼。
若是可以,她宁愿永远把宝贝女儿留在身边陪她到老。
“刚开始去的时候,的确不适应,但驸马待儿臣极好,这么久,也慢慢习惯了。”赫连双道。
去了吴家十多天,吃了这么多天美味的早饭,直到今天早上,她才知道那些都是驸马一大早就起来给她做的。
这还不是聂嬷嬷说的,而是她亲自去厨房看到的。
当时见到他认真下厨的样子,她直接愣住了。
从小生活在皇宫里不谙世事,她还是头一回得见男子下厨。
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只是清楚地知道自己并没有刚嫁过去的那一夜那样排斥那个新家了。
见女儿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骆皇后逐渐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母后这辈子就你一个女儿,只要你能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赫连双吸了吸鼻子,“当然,儿臣和驸马会好好过日子的。”
话是这么说,可吴家那头的人都知道,驸马至今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碰到。
赫连双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中的疙瘩坦然接受,姑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之前你二哥来了。”骆皇后道:“听他说,下午好像要去庙会还是什么地方,我给忘了,双儿若是想去,就快些过去找他。”
赫连双摇头,“母后,儿臣今天哪里也不想去,就只想待在这里好好陪您说说话。”
若是换了以前未嫁时,这种热闹她说什么也不会错过,但如今情况不同了,难得才能回一趟皇宫,她想好好做一天母亲怀里的乖宝宝。
“庙会那么有趣,双儿就不想去凑凑热闹?”外面突然传来赫连缙的声音。
赫连双转过头,就见他负手缓步走进来,唇边噙着一抹笑意。
“怎么无精打采的?”走到赫连双跟前,伸手拨正她有些松垮的发簪。
赫连双问:“今天的庙会,人多吗?”
“苏九爷和他的夫人,东阳侯府那一众小辈,外加一个黄妙瑜,还算热闹。”
赫连双想了又想,还是摇头,“我想留在宫里陪母后。”
本来苏晏就是她意中人,这种时候去见到他,只会越发让她觉得自己嫁得心不甘情不愿又嫁得多么不如意,她担心自己会因此而心理扭曲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赫连缙见她是真不想去,也没再劝,“那就乖乖待在皇宫里,等晚上我回来一起吃饭你们再回去。”
“好,二哥慢走。”
赫连双亲自送他出门,目光落在外面的天空上,神情怅然——快乐好像都是别人的,到她这里,就只剩难受与哽咽。
——
赫连缙本来不想去的,但苏晏他们今天的队伍里多了一个人:赫连钰。
既然这个人也去,那么他就不可能不现身,毕竟重来一世,他必须要杜绝任何能让赫连钰和菡儿独处的机会。
之前就约定好了在城门外汇合。
赫连缙到的时候,赫连钰、苏晏、云初微、云安曜、许菡和许茂都到了。
天气冷,云安曜没骑马,与许菡和许茂两兄妹坐一辆马车。
苏晏和云初微也坐马车,骑马的便只有赫连缙与赫连钰两个。
“原来二哥也对庙会感兴趣么?”见到赫连缙过来,赫连钰笑着打招呼。
“不,我只是想亲自去看看这种地方到底无聊到了何等境地,竟然能吸引三弟这样的人物不惜冒着风雪也要去。”
如此嚣张的语气,除了他赫连缙,根本别无二家了。
马车里,许菡一听到这个声音,就突然想到那天他一把将她拽到他的马背上坐好,然后一路疾驰到郊外,又对她说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最后告诉她,他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字似乎对她来说很有冲击力,而且还是莫名生出来的奇怪感觉,心里某个地方像突然被针刺了一下。
如果爱得够深,爱得够真,真的还会有人把另一个人错认成他心尖上的那个人吗?
赫连缙,他的意中人又是谁呢?
悄悄掀开马车窗帘的一条缝,正巧赫连缙往这个方向看来。
那眸光深邃难懂,似乎蕴藏着常人难以到达的幽暗鬼蜮,让人见之生惧
对方接触到她的视线,马上就扭转了脑袋,好似根本没见到她似的。
许菡放下车帘,抚了抚跳的有些快的心脏,深呼吸了几下才算平静下来。
“国公爷,青鸾夫人,你们俩还不打算走?”
等了半天也不见人行动,赫连缙有些不耐烦了。
云初微从马车内探出脑袋来,“横竖只是个无聊透顶的地方,二殿下那么急着去做什么?”
赫连缙懒懒瞥她一眼。
云初微道:“黄姑娘还没来,再等等。”
那位也去?
赫连缙不由多看了赫连钰两眼。
莫非赫连钰今天的目标不是菡儿,而是黄妙瑜?
那他就更要阻止了。
不多时,远处的街道上传来车轮从雪地上转动的声音。
马车上的标识正是黄府。
云初微笑了笑,“这才说呢,就来了,好啦,咱们准备出发了。”
黄妙瑜探出脑袋来,见到骑在马背上的只有赫连钰和赫连缙,神情顿时就黯然下来,“怎么…云大公子没去吗?”
“我哥哥在马车里。”云初微目色闪动,黄妙瑜竟然一来就问及云安曜,这是个什么意思?
另一辆马车,云安曜对于黄妙瑜的突然到来全无感触,小声与许茂兄妹说着话。
看来是自己忧思过甚了。
黄妙瑜渐渐恢复了先前的喜悦,慢慢放下车帘。
赫连缙余光一瞥,恰恰瞧见赫连钰攥紧了手里的缰绳。
这个动作虽然微小,却足以表明赫连钰此时的内心很不平静。
赫连缙最是了解赫连钰,这个人在人前从不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但今天因为黄妙瑜的一句话而失了方寸,露了情绪,可见影响不小。
赫连缙暗暗冷笑,赫连钰果然还是一点没变,想利用黄妙瑜来博得首辅的支持上位,再以一副慢性毒药毒死黄妙瑜,另娶菡儿为后。
如此阴毒的人,竟然有着一副翩翩如玉的外表,若非他已经活过一世,只怕又能被赫连钰给骗了。
人都到齐了,云初微吩咐车夫启程。
——
与此同时,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茶楼雅间。
着白袍披玄色描金披风的护卫拱手躬身,“主子,属下们查到佩戴那块玉坠的姑娘出城了。”
“行动吧!”
珠帘后,传出一把低沉的声音。
分明是白天,却让人觉得一排珠帘隔出了两个世界。
珠帘外冬阳和煦,珠帘内死寂沉闷。
那人一身浓到阴冷的墨色宽袍大袖,修长十指却呈现像死人一样半透明的白,仿佛病了很久,一双瑞凤眼载满了无尽的幽邃,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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