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婕妤慌忙跪在地上请罪:“太皇太后恕罪,实在是这血腥气味太难闻,婢子已经忍了半晌,再也忍不住了。”
这一跪,胸腔里又是翻江倒海,扭头又吐了两口,慌忙用帕子掩口,以免冲撞了太皇太后。
“君婕妤向来胆小,应该是见到这血腥怕了。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太后淡然道。
君婕妤谢恩站起身来,便觉一阵头晕目眩,身子踉跄两步,险些跌倒。身后的兰才人慌忙伸手搀扶住了。君婕妤感激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由宫人搀扶着先回了。
太皇太后目光随着君婕妤离开,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吩咐陌孤寒:“一会儿差个御医去给君婕妤请个脉吧,看她好似不太舒服。”
陌孤寒立即便差人去办,然后将今日之事来龙去脉讲给太皇太后知道,因为瑶瑟已死,的确死无对证,也只能无奈作罢,不了了之。
一场欢宴就此不欢而散。
月华回到清秋宫,秦嬷嬷便指挥着宫人将瑶瑟的东西尽数清理出去,都是些破衣烂衫,并无一点金银细软。月华只觉得心中纷乱如麻,感觉疑点重重。
她仍旧在思虑究竟是谁指使的瑶瑟,看来此人是想假借她的手毁了泠贵妃的脸。当时若非陌孤寒眼疾手快,单凭泠贵妃自己是躲不开突然炸飞的碎片的。那么便可以排除泠贵妃自导自演苦肉计的可能。
太后对于泠贵妃寄予厚望,也不会为了栽赃给自己,冒这样大的风险。
最有可疑的,也便是雅嫔与鹤妃,尤其是雅嫔,瑶瑟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幕后指使之人都是她无疑。
一箭双雕,既除去了泠贵妃,又栽赃给了自己,真的是她吗?
所有的推断似乎都合情合理,她最为疑惑的一点,便是瑶瑟既然有胆量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为何就这样容易便被自己识破?
当时她佯作从容,胸有成竹,其实心里暗自捏了一把汗,满是忐忑。使用染料这个方法鉴定其实未必行得通,她心里没底,不过是诈上一诈。
但凡瑶瑟是个沉得住气的,不会吓得花容失色,而且攥紧了袖口,指节都泛白,那般失态,她也不会疑心。而且如果瑶瑟抵死不认,那盆水也未必就能果真验得出来,她也是无可奈何的。
瑶瑟死都不怕,为何立即吓得招认了呢?
再者,既然她下定决心替人担当起这个罪过,为何还要意有所指,引导大家怀疑雅嫔呢?她口口声声说“被逼无奈”,就不怕雅嫔恼羞成怒?
难道其中还有别的缘由不成?一时百思不得其解。
下午时,清秋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鹤妃竟然登门前来拜见,令她有些出乎意料。
秦嬷嬷对于鹤妃的到来极是热情,香茗点心奉上去,满脸含笑。
早在月华一入宫的时候,秦嬷嬷便劝说过月华,这鹤妃虽然也是太后的人,但是她却与泠贵妃等人不对付,一直以来明争暗斗。月华可以将她拉拢过来,收为己用,毕竟在后宫之中,孤掌难鸣,多一个帮衬都是好的。
月华知道,这些都是秦嬷嬷见多了血雨腥风的宫中争斗所得出的经验,也是真知灼见,但是,月华却不耻鹤妃的为人。她对她初见的印象并不好,鹤妃也不止一次撺掇着想要挑拨月华与泠贵妃的战火。而且,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将她留在跟前,那是养虎为患,不一定哪一日,就会被她反咬一口。
所以月华只是礼貌地敷衍,清淡地笑。
鹤妃并不客气,用削葱一样的指尖拈起盘子里的点心,慢条斯理地放进口中,极是享受地品尝它的味道。
秦嬷嬷愈加殷勤,将另一叠葱油酥卷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