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百姓增收盼保障土地变绿莫搁荒
有了国家的限价政策,炒作得沸扬的大县农资市场渐趋平稳扼制下来。不仅农民在翘着以盼跌价,农资经销商也在观望风向,看风把舵,不敢盲目采购高价肥存储。张冉的冉腊娥和童豆刂的韩冬生,也分别把电话打到县城,探听农资行情。他们知道张友琼有关系在农业部门,可以打探到真实情况。不等韩翔宇和张友琼回准信,国家的限价政策就在电视上公布了,他们心中的一个桃子也就落地了。其实,韩翔宇和张友琼没有在经商里穿,对农资经营市场是看不出什么道道的。大县的农资经营属百家竞争的市场经济态势,即使农业部门,尚成个空架的供销部门,也无从知晓目前农资市场的准确情况,更不用说去把握市场脉搏了。那些个体经营户,合伙经营户各揣着自己心中的一本帐,对外也是不可能说实话的。那个25万吨的需求量也是根据作物面积结合历年的数据七个大概八个估计出来的。韩冬生是要为自家用肥打听的。冉腊娥是听冉晓春担忧肥料涨价的事,想储存一些又拿不定主意,就热情主动要为她打听的。今儿一早,冉晓春就笑吟吟的跑到冉腊娥家来。欣喜说:“姑妈,好消息,国家发了禁止化肥上涨价的文件,昨晚电视都播了,您看到没有。”冉腊娥没表情的说:“我是听了,好象是这么回事,那你不必当心了。”冉腊娥是才买的人家换掉的旧黑白电视机,是冉晓春换了大屏彩色电视机,200块钱买给她的。冉晓春说:“友琼,还没有回信吧,那就别麻烦他们了。瑞全说了,国家既然看到化肥涨价的问题,明年用肥时,一定会保障有低价化肥的。现在就不操那个心,储什么肥了。也好让屋子里空朗一阵子。”她又说:“您去我家,给友琼他们打电话回个信去,免得他们办冤枉事。”她的话说得含蓄,更担心张友琼他们用冤枉钱找她呢。在这冬储的休闲季里,张瑞全更没有闲着,他把主要精力又投到外洲的池子里。还指望那四口大渔池年底给他争收五万八万的呢。他一早从渔池上回来,就是为这化肥的事。过去他只有一部手机,前不久,家里还安了座机电话。冉腊娥随冉晓春过来,招呼说:“瑞全,在家啦。”张瑞全说:“麻烦你给友琼他们回个信,说化肥的事不打听,我们也不储肥了。”冉晓春照着她报的号子又打了过去,让冉腊娥接过来说话。他没有多想,照着他们的话给张友琼说了。对方说:“好”。其实他们也没有把这太当回事。还说:“过年,您还是来城关。翔宇说了,到时候我们来接您。”冉腊娥很凯切说:“不,我一个在张冉过得很自在,你们别挂念我。你们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好了,就这事,我压了。”因为是人家的电话,她连忙压了,心想,我去城关,他们爷儿俩又荒凉了。冉晓春笑说:“把您吃亏了。”又说:“要不,今年您就到我家来团年。”团年是农村的土话,就是吃年饭。吃了年饭,就表示旧的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要来了。
没过几天,村里又传开了喜事。中央研究了《关于促进农民增加收入若干政策的意见》。也是从电视里看到的,还说要作一号文件下发。不仅是一个张冉村的喜事,更是农业大县的喜事,也是全国农民的喜事。自1978年的农村改革至今已经历26年风雨。针对改革不同时期面临的问题和阻力,中央先后制定出台了6个“一号文件”,顺应和指导了农村改革,有力地促进了农村改革和农业生产。值此农业和农村发展中的受阻问题,突出的是农民增收困难。许多纯农业户的收入持续徘徊甚至下降,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仍在不断扩大。中央和国务院英明决策,下发了这第6个一号文件。给已经看到种田前途和曙光的农民又是一剂滋补汁。作为亲弟兄的张瑞金分别找到张作芳和冉小成的家里,要求承包更多的农田,并提出要村里把张瑞全租种的过去村林场的120亩转租给他。也许是他眼红哥哥,也许是他穷极了,想出了这种伤害自己兄长的事来。开始时支书和村长都一口回绝了。后来张瑞金竞和妻子张友倩双双接连缠绕支书和村长,还提出每亩高于原承包费的5块。这事就不得不提到村委会的议事日程上了。不说别的,一年也还增加600块钱的村收入,还可堵堵世人的嘴。
晚上8点多,村支部和村委会在村小的村委办公室开会。一久不开会,办公室的电灯也不得亮了。张作芳让张河去小卖铺拿来灯泡换上也无济于事,查了开关和保险盒也查不出原因。也许是害人的老鼠咬断了哪个掩蔽地方。又要他去拿来蜡烛照明。村里在小卖铺不是买东西。而是拿东西,或挂帐欠着。烛光下的会议,就七名村干部参加,颇有些大革命年代的氛围。会议是张作芳主持,他开门见山说:“今天,我们就扯两个事。一是底湖湾的沟港疏挖。这事说了两年了,你们说今年搞不搞;二是林场的田,瑞金的两个人找了我几次。”冉小成插话:“唉,他们俩个真缠死人。我说,你哥的合同还没有到期。可怎么也跟他们说不清楚。他们老说是村里的土地,人人都有份。”等他停了,张作芳继续说:“不知还找没有找你们其他人。他要多五块钱承包,硬要戗他哥的行。你们说怎么搞,就这两个事,你们说说。”等他说完,冉小成反不说话了。张作芳就点名说:“会阳,你说看。”会阳姓彭,是村里的会计,包五、六两个组,底湖湾也是五、六两个组的田地。因为涉及到两上组,那条不到200米的沟港疏挖拖至今日。受影响的主要是六组,五组在上坎。天旱时六组的田得不到水,涝灾时六组田里的水无法排出。要排出了就影响到五组的田里。这条沟渠连着乡村的庆丰河,渍涝无法排到庆半河里去。五组里少数有田在底湖湾的农民死活不同意疏挖。虽然是少数,哪怕是个别人,就是过去的行政压力也难说通,现在的工作就更难做了。彭会阳要紧不慢的说:“底湖湾的沟港应该要疏通了。就是要把五组的几户工作做通。有一户出来阻止都搞不成。我上过几家的门分别做工作。他们说,要谁再提疏挖的事,就x娘的。如果村里决定了,能不能大家一齐上门做工作。要争取时间,年前把这条沟渠疏通。”张作芳批评说:“你这说了不跟没说一样。那第二件事呢?”彭会阳说:“这是他们兄弟俩的事,只要他们商量好,村里还有什么说的。”冉小成说:“你这还是跟没说一样。他们兄弟俩商量得来,还找村里麻烦。这个瑞金,是看瑞全发了眼红,加之中央又发了1号文件,就想打他哥哥主意了。老书记的补偿钱,俩弟兄还闹得好长时间没有说话。”他插了这个话就不说了,又一个劲的抽烟。几杆烟炮,一时把个小屋子闹得烟雾袅袅。这时,计生副村长冉长贵发言了。他说:“我看第一件事是非搞不可!今天决定了,还开两个会,一个是党员会,一个是群众代表会。先把这部分人动员起来。五组的那几户,相东还是党员。党员会定了事,看他还讲不讲党性,也只有就范了吧。第二件事,有合同也不怕,政策来了,合同条款可以调整么。不是有1号文件吗。80年不是有1号文件,谁敢分田到户,那不批死你。也还可以在党员和群众会上通过。群众对瑞全早有看法了,8组村舍门前的那条路,下雨就一巴糟。让他拉几车砖渣铺上,她老婆为富不仁说,这路又不是一家人的。后来刚刚就把他门前拉了两车。典型的不通脾。”还有张河等人没有发言,他是今年才下学,新任的治保副村长,还不到20岁。彭会阳讥笑说:“张河伢,该你作总结了。大家就随便参差聊了会,张河突然说:“总结归书记作。我的观点很明确。沟渠必须疏通,我来上门通知,看哪家敢阻止。林场的田干脆学城里的竞标,谁竞赢了归谁。”张作芳没有作最后的总结,就宣布散会,然后让冉小成留下来。他俩又综合了刚才大家的意见,就把这两件事统一了下来。要再不散会,一支蜡烛都要烧完了。
吹灭了烛光,拉上了门,张作芳和冉小成没有回家去,而是去了张瑞全的家。村野冷风飕飕,农家里也都黑灯瞎火了,村道更是朦朦胧胧。好的是他俩心存熟路的。有的二黄狗子吠了两声,辩出了是熟人也就不再吠了。张瑞全家除了一只放养的花狗,后屋里还锁着一只狼狗护家。狼狗比本地狗凶恶,据说有家的狼狗趁男主人不在家,竟蹦断铁链,把个刚要进门的新娘子活活咬死了,还面目全非,惨不忍睹的。这时,狼狗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和敲门声,疯狂的吠獗起来。张瑞全不在家,开门的是冉晓春。对冉晓春他们没有透露半点真实来意。然后,冉晓春似乎已猜着了几分。昨天她还专程去渔池上。一来看望张瑞全,带了些菜去;二来向他说了瑞金要承包林场的。张瑞全不相信,量他没有那样的气魄。冉晓春也是听人旁敲侧击说的,并不确实。眼前虽然他们不说,从彼此的目光中她也心知肚明。等他们一走,关上家门,回到屋里,就给张瑞全打了手机。悄声说:“作芳和小成刚才来家里,明天一早要去找你的。肯定是为瑞金要包林场田的事。”对方忿然说:“我的合同是10年,他们敢毁约!我才不当心这事。你再没有要紧急事,深更半夜的别给我打电话。刚才真骇了我好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冉晓春慈祥而温存的说:“好乖乖,别怕噢!为娘给你挡驾驾……”对方说:“好了,好了。我要去渔池上巡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