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难得哈麻沒有反对自己这派人的谏言,御史大夫也先帖木儿赶紧敲砖钉脚。
“臣附议。”月阔察儿虽然很不满哈麻的行为,但也不好公然跟自己属于同一阵营的人唱反调,耸了耸肩,上前回应。
“臣以为,者别大人所言,乃老成谋国之策。”中间派桑哥失里想了想,第三个表态。
其他众人,要么属于脱脱一派,要么属于哈麻一派,更不可能出言反对,纷纷跟着表态,赞同朝廷拿出高官厚禄,尝试对朱元璋进行收买。
“那就烦劳韩卿,替朕去招安朱元璋,算是千斤买马骨吧,给其他反贼也做个样子。”见朝臣们难得不再对着干了,妥欢帖木儿冲着中枢左丞韩元善挥了下手,满脸疲惫地吩咐。
“臣誓不辱命。”韩元善立刻跪倒,大声回应。
“爱卿平身。”妥欢帖木儿冲着他抬了抬胳膊,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朱贼元璋既然装作礼贤下士,即便不肯招安,应该也不会为难韩卿,只是苏贼那边”
“臣有一子名峥,蒙陛下之恩,进士及第,如今在通州组织民壮屯田,陛下如果不嫌其粗鄙,可以先将他召回來,替臣去扬州开道,想以他个屯田使的身份,倒也不至于抬高了苏贼,令其得意忘形。”韩元让用力磕了个响头,大声回应。
“这,这,朕岂能让你父子同时去冒险,。”妥欢帖木儿大为感动,摇着头否决。
“若无大元,岂有臣父子的富贵荣华,臣一直惭愧无法回报陛下知遇之恩,如今,终于得到机会,臣父子愿意为陛下粉身碎骨。”韩元让眼含热泪,大声表白。
如果妥欢帖木儿再拒绝的话,可就寒了忠臣之心了,于是他想了想,咬着牙答应,“也罢,朕给你父子这个机会便是,无论出使结果如何,只要你父子活着归來,朕定不负你父子的耿耿忠心。”
出使安庆,也许还能像者别帖木儿分析的那样,平安而归,出使淮扬,却绝对是九死一生,韩元善身为一个牌位汉臣,能为大元做到如此地步,哈麻、月阔察儿等蒙古、色目大臣即便心里非常不痛快,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当即,君臣等人就把出使细节,以及能许给朱元璋和苏明哲两人的好处给定了下來,然后公开下旨褒奖韩元善父子,以壮其行色。
韩元善自然又是泣谢君恩,随即出宫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其子韩峥,也被朝廷派遣快马轻车,专门接回了大都,父子两个见了面后,又是一阵豪言壮语,待朝廷派來的马车和官员全都离开了家门,彼此却相跟这來到书房内,对坐垂泪。
“我儿,你可记得我韩家祖先崛起之事。”半晌之后,韩元善忽然在自己脸上抹了抹,站起身,关紧了门窗。
“父亲大人可是说,十代曾祖晋王隆运公。”毕竟是进士及第,韩峥立刻从熟悉的家谱里,找到相应答案。
韩家虽然是大元朝的汉臣,却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其十代高祖韩隆运,就是历史上辽国南下的急先锋韩昌,在大辽国自统和元年到统和二十年间,六次对北宋的大规模战争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赐姓为耶律,封晋王,子孙后代显赫了上百年。
辽国被女真毁灭之后,韩家子孙又恢复了就姓,出仕大金,辅佐完颜宗弼攻入汴梁,女真被蒙古所灭,韩家进入大元,凭着地战场和官场的无双适应能力,渐渐在大元朝里也站稳了脚跟,虽然数十年來,韩家子侄都是清贵官儿,沒有掌握任何实权,但该有的土地、俸禄以及各项好处,却半点儿都沒少捞。
如今到了回报朝廷的时候,韩元善岂能忘了祖宗遗训,冲着自家儿子勉强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正是,吾儿,你莫怪为父心狠,硬生生拆得你妻离子散,实在是咱们韩家,几百年來,就是靠此才绵延不绝,富贵不断。”
“父亲大人放心,儿此番出使淮扬,必舍命报效朝廷,以为我韩家换取日后风光。”韩峥在回來的马车上,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冲着自家父亲勉强笑了笑,低声宽慰。
谁料,中书右丞韩元善却是大急,走到门口,迅速朝外边看了几眼,才死死关紧门,返回自家儿子身边,低声呵斥,“胡扯,为父让你想想祖先所为,岂是让你前去送死,为父今天苦苦在陛下面前讨了这个差事,不是嫌自己和你都活得太长了,而是我韩家,又到了选择的时候,当年晋王殿下正是看出了大辽国运上升,而大宋自高粱河之战后兵马一蹶不振,才舍命报效辽国,而如今,那朱屠户连战皆胜,已经露出一代霸主迹象,我父子怎么能去做那螳臂当车之举。”
“父亲大人?”沒想到转折如此之大,韩峥愣了愣,满脸错愕。
“你个痴儿。”中书右丞韩元善气得连连摇头,“枉你读了那么多书,居然如此愚钝,为父叫你去淮扬,不是去送死,而是去寻找机会,投靠朱总管,你见了苏长史后,只管将朝廷的所谋和盘拖出,他们便无法再拿你当朝廷的使节对待,而为父到了朱元璋那边之后,则全力说服他效忠朝廷,并尽力留下你弟在他那边,无论其答应不答应,咱们韩家父子兄弟之间,从此都老死不相往來,待他日江山重定,自然,自然有一支会重新崛起,让我韩家的富贵荣华,代代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