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总管开恩!”话音未落,耶律昭已经快速拜了下去,以头抢地,额头上青筋根根直冒。
太失策了,今天做大的失策就是来跟朱屠户做交易。此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草莽豪杰,而是十足十的奸商。并且是早就熬成了精的那种,即便蚊子飞过,也能从肚子里刮出一层油脂下来。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又没勉强你!你不愿意,直接拒绝就是!做生意么,总得讲究个你情我愿!”朱重九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着跟自己说话。
此时此刻,耶律昭哪里有勇气往起站?用膝盖当腿向前蹭了几步,苦苦哀求,“大总管开恩,大总管开恩呐!我耶律一族能苟延残喘至今,全靠着海上贸易吊着一口气。如果大总管把这条航线也拿了去,我耶律氏甭说复国了,连能不能保全目前模样都得成为难题!”
说罢,又俯首下去,在地上重重猛磕。
‘不就是让他帮忙带一次路呢?这姓耶律的怎么会难过成如此模样?’无论是毫无做生意经验的陈基和章溢,还是曾经专门替人销赃的冯国用,都被此人的失态举动,弄得满头雾水。
在他们看来,海贸虽然利润丰厚,但终究还是属于贱业,与治军谋国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而为了换淮安军帮忙练兵,耶律氏连称臣纳贡这种屈辱的条件都肯答应,怎么对于替淮扬商号带一趟路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儿,反倒锱铢必较起来?
“那就算了!”正百思不解间,又看见朱重九挥了下胳膊,意兴阑珊地说道。“朱某最不喜欢强人所难。知道如何去高丽和倭国的,又不是你耶律一家。朱某许他几船我淮扬的紧俏货,就不信没人肯替朱某跑这一趟腿儿!”
“大总管,大总管开恩!”耶律昭又被吓了一跳,膝行数步,爬到帅案前苦苦哀求。
他之所以不愿放弃从胶州出海,就是因为此地距离淮安近,可以最方便地买到淮扬工坊新推出的各种特产,随便运一船去倭国那边,价格至少都能翻上十倍。而如果单纯从北方的辽阳和中书行省上土货的话,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红利。
无论是辽参还是毛皮,在高丽国根本就不稀罕。至于北方所产的丝绸,质地跟苏绸、浙绸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即便运到倭国去也卖不上高价。在蒲家和沈家提供的南货面前,转眼之间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都跟你说多少次了,咱们是在做生意,不谈谁施舍谁!”被对方哭得心烦,朱重九皱起眉头,低声呵斥。“通海,送耶律掌柜下去休息。本总管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是!”俞通海干脆地答应一声,上前拉起耶律昭,就想往大堂外边拖。后者都耗了如此大力气了,岂肯半途而废?将双腿蹭在地面儿上挣扎了几步,猛地把心一横,哭泣着回应,“大总管息怒,大总管息怒。这件笔买卖,我耶律氏接了。草民回去后,立刻可以安排得力伙计,带着淮扬商号的船队前往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