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烈焰腾空而起,将摇摇欲坠掷弹车瞬间烧成了一架巨大的火把。留守在临时阵地内的弓箭兵、掷弹兵们弯腰推起三门铜炮,与黄氏父子一道,顺着山坡,将炮车向阿速骑兵头顶推了过去。
“等等我,等等我!过来几个人帮我扛抬枪啊!”正在操作着抬枪瞄准儿的连老黑大急,想要像李子鱼那样果断地将抬枪毁掉,心中却好生舍不得。想要扛着抬枪跟在炮车之后,这东西失去了支架,单人根本无法操作。接连叫了几声,见大伙都不肯将脚步停下,只好咬着牙,继续转动枪口寻找新的目标。
距离车阵五十余步的位置,红巾军已经与阿速骑兵战成了一团。以他的准头,可不敢保证一枪过去打到谁的脑袋上!顶着满脑子的汗珠瞄了半天,将枪口转了转,又瞄向了三百步远的阿速人帅旗。
帅旗下,蒙元达鲁花赤赫厮正气得七窍生烟。一千五六百骑兵,五百多一直在养精蓄锐步卒,还有三百多弓箭手,居然被不到一千的红巾贼打得节节败退,还把副都指挥使朵儿黑的人头被人给砍了下去。这一仗,即便最后赢了下来,也足以让阿速人的祖先颜面无光。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尽快结束战斗,尽快把那个姓朱的家伙碎尸万段!”目光盯着战团中那个往来冲杀的杀猪的屠户,他握着刀柄的手指攥得“咯咯”直响。“阿斯兰,带着这两个百人队——”
咬着牙关,他准备把身边最后的备用力量也投了出去。还没等百夫长阿斯兰接过令箭,耳畔忽然传来一声呐喊,“杀鞑子啊!”
紧跟着,就在他背后四十几步处的灌木丛中,有名手持长缨的少年跳了出来,带领百余名无盔无甲的乌合之众,直扑阿速左军的帅旗。
“给我杀光他们!”达鲁花赤赫厮立刻将原本指向红巾军帅旗的刀尖,指向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莽撞少年。太可恶了,太卑鄙了,那个愚蠢的朱八十一,居然想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本大人!以为本大人是兀剌不花那蠢驴么?!即便是蠢驴,也不可能连上两次同样的当!给我杀,先杀光他们,再去砍朱八十一的脑袋。
“是!”亲兵百夫长阿斯兰带着两百骑兵,立刻将马头转向手持长缨的吴良谋。这下,可把吴良谋给吓傻了,拎着红缨枪,继续向前冲也不是,掉头跑也不是,停住脚步,双腿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眼看着阿斯兰就要将他踩在马下,忽然间,左侧又传来一声呐喊,“杀鞑子,杀鞑子!”弓箭兵百夫长徐达,带着朱八十一的亲兵和一个掷弹兵百人队冲了出来,前排弟兄的腰间,赫然挂着数颗人头,正是赫厮随意撒在阵地左侧的几个斥候。
“保护大人!”亲兵队长阿斯兰吓得魂飞天外,顾不上再去砍吴良谋的脑袋,拨转坐骑,直取徐达。马头刚刚转过一半儿角度,耳畔忽然又传来“呯!”地一声巨响,猛回头,看见赫厮的战马猛然跳了跳,脖子上冒出一股老血,将达鲁花赤大人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按照蒙古军法,主将战死,所有保护他的亲兵如果抢不回他的尸体,都要被斩首示众。亲兵队长阿斯兰这回彻底吓傻了,想都不想,立刻再度调转马头,飞奔回去抢救自家主子赫厮。
“杀鞑子!”如此好的机会,百夫长徐达岂肯轻易让他溜走?手中钢刀向前一指,紧追在阿斯兰等人的马尾巴后,去砍赫厮。包着铁皮的战靴双腿迈动起来,踩得地面上下起伏。
“鞑子主帅死了,鞑子主帅死了!!”刚刚在鬼门关打了个转的吴良谋瞬间回过神来,跳着脚大声嚷嚷。“跟我一起喊,鞑子主帅死了。鞑子主帅死了!快喊,用最大力气喊!”
吴家庄的庄丁闻听,立刻齐齐扯开了嗓子,“鞑子主帅死了,鞑子主帅死了!!快看啊,鞑子主将死了!”
“胡说,我没死!”达鲁花赤赫厮顶着一脑袋血水,从地上站起来,大声反驳。猛然间,他看到了紧跟在阿斯兰身后,高举着手雷扑过来的掷弹兵。愣了愣,一把将冲过来保护自己的亲兵队长阿斯兰从马背上推落,翻身跳了上去,掉头边走,“阿卜、阿卜,掌心雷来了,快走,快走!”(注1)
众亲兵见状,哪里还敢掉头迎战?跟在达鲁花赤赫厮背后狼奔豕突,将象征着阿速军祖一辈父一辈的荣誉羊毛大纛旗撞翻了踩在马蹄下,转眼之间就踩了个稀巴烂!
注1:关于达鲁花赤赫厮的战绩,可见新元史,原文为:二月,与赫厮、虎赤等进讨。赫厮、虎赤见红军阵大,扬鞭麾其众曰:“阿卜!”阿卜者,华言走也。于是所部皆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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