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狂的念头在西征总兵杨克脑子里闪过之后,就在也无法熄灭,他睡不着,吃不下饭,脑子里装的都是战场的地形,他渴望着全歼英俄联军,现在俄军的调动给了他一线机会,但这个机会很渺茫,他知道没人会支持他。
杨克本名杨刻,木匠出身,准确来说是船匠。
他们家本在黄埔经营一家小船厂,后来跟许多船匠一起,被周琅攻略黄埔的大军,裹挟到了台湾。
他从记事起就只记得台湾的生活,小时候在荷兰人的学校里学习,十二岁进入船长做学徒,学习建造西式大船。他的生活轨迹,原本应该成为一个熟练的船匠,或者工程师,如果从军,他更应该是一个海军,可机缘巧合他成了一个陆军。
他在船厂学的很好,因为他是一个肯下苦功夫的学徒,十五岁的时候,就出徒了,成为船厂的一个帮工,再过几年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年轻的师傅,也开始带徒弟。
有些人的人生轨迹改变,十分的偶然,但这种人的出现却是一个必然,几万人中总有这一类人出现。杨克参军,是那该死的青葱岁月和那燃烧的激情的产物。十五岁的那年,跟他青梅竹马的船匠女儿跟别人结婚了,而且是拒绝了他父亲的提亲之后。原因很俗气,只因对方攀上了更高的门第,船厂监督家。
这让杨克在船厂成了一个笑柄,至少年轻气盛的他认为这是一个笑柄,他感觉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嘲笑他们家,嘲笑他们自不量力。
那些年战争频仍,本来跟他们这些工匠们是没什么关系的,可在船厂待不住的杨克选择了参军,当地招募乡勇,他就报名参军,跟着凤山县的子弟兵一起上了战场。北伐之后,大战结束,皇帝挑选军官去法国留学,杨克被选中了。
他自小接受荷兰人的教育,基础在整个留学军官团体中都是最高的,他又肯下苦工,短短几年时间,就完成了军校的学习,以最优秀的成绩从炮兵科毕业。之后在法军中服役,跟着拿破仑的大军跟欧洲多国交过手,其中就包括俄军。
回国之后,他的官场生涯可以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但也不是没有曲折,在新旧两派军事官员的博弈中,他也曾三上三下。但皇帝对他们这些留法军官始终支持,当他在軍队中推行的改革陷入困境时,他就会被调到军校做教员,等旧派的怨气平息之后,他又会立刻进入軍队推行改革。
这场新旧博弈持续了近十年,最终以军校毕业的新一代军官开始在军中占据主要职位,老派被新陈代谢取代而完成改革。
杨克的职务也终于稳定下来,成为主掌一军的副将。战兵副将是沿袭清朝官职名称,清朝沿袭的又是明朝的副总兵,总兵采取的是明朝初期的制度,不是一个常设职务,类似古代的大元帅等职务,都是战时才会设立的临时职务,在大周朝的语境中,总兵官跟西方的司令官是同义词。
作为元老级副将,这次出征中,他就被委任为征西军总兵官,负责总领征西军务,西伯利亚方向,则是独立的一路,称为征北军,也设置了一个总兵官。
哈萨克的地形在杨克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翻涌,他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破绽,但冥冥中他总有一种感觉,可以将整个英俄联军重病集团吃掉,这个强烈的感觉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火山爆发前的压力状态,他低烧发热不退,随军大夫找不到任何问题,给他开了几济去火的药方,认为是虚火所致。
英俄联军占据的地形是一个完整的地利板块,南方是荒漠地带,跟大沙漠连接在一起,无法用兵,英军沿着图尔盖河布防,绕道南方是不可能的;北方俄国人沿着伊希姆河布防,这条河汇入额尔齐斯河,俄军控制着到鄂木斯克的整条河流沿线。
联军正面可以防御,后路也非常通畅,向北有三条退路,中间的是图尔盖洼地,洼地以东是伊希姆河河谷,以西是托博尔河河谷,大军撤退,是不可能走旷野的,因此俄军如果要向北撤退的话,必然走两条河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