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
陈凡相和陈凤喜在第一时间起身向陈如来打着招呼,陈如来不动声色地坐到了沙发上,从西服的内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粗犷之中不失优雅的科伊巴lanceros,一边低头有条不紊地收拾着雪茄,一边淡淡地说道:“我来了。”
“唰……”花铁兰瞬间泪流满面。
“爷爷……”
“你闭嘴。”
陈凡相刚想说点什么,就被陈如来给呵斥住了。
陈如来面无表情地点燃了雪茄,嗫了几口后便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凤喜还有你花奶奶说。”
“哦……”陈凡相一脸鄙夷地起身走出了客厅。
陈如来动作极其优雅地靠到了沙发背上,缓缓地说道:“你不就是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离开你们娘俩吗?今天我就告诉你。”
“那个……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着吧。”陈凤喜尴尬地站起身来,别人的家事他可不想跟着掺合。
陈如来一顿一顿地说道:“你坐下,你得听。”
“我得听?”听到这话,陈凤喜不由就好奇地起来。
陈如来默默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知道萧宓吗?”
陈凤喜眉头不觉一紧,疑惑地问道:“是那个国学大师萧宓吗?”
陈如来一脸自豪地说道:“你说得没错。毫不客气的说,我家二少爷死后,国学再无大师!”
“你家二少爷?”陈凤喜一听就傻眼了。
“我原本是萧家的下人,抗日战争爆发之后,在二少爷的支持下,我离开了萧家入了红军。日本人攻进太原的时候,曾想要我家二少爷到日本去教授中国国学,被他拒绝了。老蒋逃离内地的时候,曾派专人求二少爷跟着他去台湾,也被他拒绝了。二少爷和曾昭抡一样,都想凭着一身本领建设祖国。可是令人想不到的是……他们这些满腔热血一心建设祖国的人却是……”
说着说着,陈如来的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眼泪如同泉涌一般流了出来。
“别着急,慢慢说。”花铁兰心疼地递给了陈如来一张纸。
陈如来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曾昭抡受不了红耳兵的折磨,饮药自尽。兴盛百年的曾家,就这么断了香火。而我们二少爷,则是饿死在了夹边沟,死的时候,已经是皮包骨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我就离开了花篓镇,到上海去找二少奶奶和小少爷。”
“嘎吱……”陈如来的拳头发出了阵阵异响,从他脸上的表情就不难看出,接下来他要说得话,很让他愤怒。
“我见到二少***时候,她已经被那帮畜生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她见到我的时候直接就脱下了裤子……我……我……”
“别说了!”陈凤喜连忙打断了陈如来的话,他知道,如果再让陈如来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会崩溃。
陈如来使劲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我不想看着二奶奶继续受苦,就送她上路了。后来我在街上找到了小少爷,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下脚瘫痪的傻子,那时他才十岁。我在夹边沟杀了不少人,在上海也杀了不少,对我的通缉令,早已经下放到了全国各地。所以我只能带着小少爷逃!”
“当时大多数逃难人都是选择南下,我知道,如果我也往南走的话,肯定会被抓住,所以我就往北走,去了苏联。苏联当时政局也稳混乱,所以我就又带着小少爷跑到了瑞典。在瑞典期间,我一直想办法给小少爷治脑子,可是没用,他不是被吓傻的,而是被打傻的。我不能萧家的香火不能像曾家一样断掉,所以我就花钱从当地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女人,让她帮萧家延续香火。”
陈凤喜目瞪口呆地站了起来,惊声叫道:“凡相是萧宓的孙子?”
陈如来重重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凡相出生后,三十多年没开口的小少爷突然开口了,他说‘他不能给萧家丢脸,不能让孩子知道有一个他这样的爹’。在凡相满月的时候,我送小少爷上了路,带着他们娘俩生活。凡相四岁的时候,凡相娘得了场重病也去了。临死之前我才知道,凡相娘也是像小少爷一样被人迫害的家破人亡才被人贩子给卖了的。埋了她之后,我就带着凡相去了土耳其。我曾经想过,要让他就那么平平淡淡长大,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凡相身上背着两个家族和血海深仇!所以我这才开始教他杀人!这次让他回国,就是为了让他报仇!”
陈凤喜一直知道陈如来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没有想到,他身上的故事竟然就么惊天地、泣鬼神。
在那个黑暗的年代,有多少人像萧宓、曾昭抡这种大师级别的人含冤九泉?那是一个令人悲恨的时期,除了悲恨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花铁兰一脸心疼地说道:“刀哥,后来天下太平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陈如来苦笑着说道:“天下太平?什么时候天下太平过?当年我要是回来,除了死之外没有其它的路!就算是现在,如果被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我也是没有活路!铁兰,你也不想想,你几十年都找不到我,怎么突然就有了我的消息了呢?”
花铁兰脸色蓦然一沉,紧张地说道:“刀哥,你是说有人故意让我知道你在哪儿,好把你骗回国?”
陈如来不置可否地说道:“所以,觉着不对劲之后,我就跑到了澳门,找金玉帮忙……”
本来还是一脸关心的花铁兰听到这话,脸色马就拉了下来,悻悻地说道:“金玉……叫得挺亲嘛。听凡相说,你们三个每年都一起过年!”
“是的,我们每年都在一起过年。”
“好啊,你……”
“我每年去找她,都是为了从她嘴里听听你们娘俩的情况。”
花铁兰的火还没有发出来,就被陈如来一句话给压了回去。
“你说……什么?”花铁兰呆呆地问道。
陈如来声音低沉地说道:“我不敢回国,我也不敢找国内的人打听你们,我只能是去找金玉。我托她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你一束花,托她每年迷迭忌日的时候帮我去上一柱香,包括百郁每年过生日的时候也是一样。”
花铁兰再也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心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刀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一切啊,你要早说,我也不会……”
陈如来体贴地将纸巾递给了花铁兰:“我就是希望你恨我,你越恨我,你就越能活好……”
陈凤喜朝着花百郁使了个眼色,花百郁心领神会地跟着陈凤喜走出了客厅,帮两位老人将门掩上之后,陈凤喜情不自禁地做了个深呼吸,看着那东方的旭日说道:“现在知道,你的外公是什么样的人了吧?”
花百郁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很好奇,这么伟大的人,为什么还会糟蹋年轻姑娘?”
陈凤喜尴尬地挠了挠头:“呃……这个……你总不能让你外公憋着吧?再说了,你外公吃得是杀手饭,干这行,压力很大的。”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他是什么样的人对我一点都不重要。对我来说,只要外婆能开心,我就满足了。”花百郁神情冷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凡相贱兮兮地从门外跑了进来,挤眉弄眼地指着紧闭的客厅大门问道:“哥,这是什么情况?”
陈凤喜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事,给他们点儿私人空间。对了,你这次到深圳执行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陈凡相不假思索地说道:“没啥大事儿,就是绑一个叫净心的尼姑。”
陈凤喜皱眉问道:“绑了吗?”
陈凡相苦声说道:“哪那么好绑,我这又不有具体地址。我只知道这个小尼姑和女王吧的苏紫关系挺好的,我想要混到那苏紫身边的时候就听人提到了你,这才给你打了电话。”
陈凤喜面无表情地说道:“嗯,知道了,回头我就帮你查一下,看看这个净心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