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春把廖学兵叫到办公室表扬了一通。没别地原因,昨天下午王春终究不放心老廖的第一堂课,抽时间去逛了一圈,呆在走廊外听他讲了十几分钟的课。效果还算满意,夸他沉稳老练,有前途。
九点钟,廖学兵回到语文组办公室,彭易赫然在座,只见他眼角青了一块,嘴唇略有破损,脸庞还有清晰可见的五指印。显是昨天挨打得不轻。
语文组组长黄彦谦诧异道:“彭老师,看你整天心不在焉的,出了什么事?”当然不好明着指出他脸上地伤。
彭易吭吭哧哧地说:“这个,昨天晚上家里葡萄架子倒了。”
众人哄堂大笑。
这话其实是有典故的,古代有个小官吏惧内,有一天被老婆抓破面皮,第二天公堂之上县令问他怎么会这个模样,小官吏好面子。不敢明说,权衡着道:“晚上乘凉,葡萄架突然倒塌,故此刮破了。”县令不信,道:“这一定是你老婆撕破的。天下竟有如此悍妇,快遣皂隶将她拿来。”不料县令地夫人在后堂偷听,闻言立即大喝一声:“你说什么?”县令大惊,连忙对那小吏说:“你先回去。我家的葡萄架子也倒了。”
彭易说这话,是表示家里老妻凶悍厉害。但与家妻起争端乃人之常情、家常便饭,总比在校外挨流氓揍传出去要好听一点。
众人对他的遭遇尤其感到好笑,只是想这是人家的家庭***,不便笑得太过大声。廖学兵经过彭易身边,兔死狐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彭老师,既然葡萄架子倒了,就要拿出信心和勇气把葡萄架子砍掉。免得留着碍眼。这样吧,我去给您倒杯茶压惊。”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彭易捂住茶杯,***笑着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廖学兵索性拉着一张椅子在他身边坐下,低声道:“彭老师,我刚才在教务处办公室无意翻到你地资料,你儿子今年十四岁。正读初中。明白我说什么了吧?不想他变成吸毒鬼、***犯、街头烂仔的话,以后我同意什么。你就同意什么,我反对什么,你就反对什么。”
彭易色厉内荏地说:“你、你要***什么?别打我儿子的主意,我会报警地。”
“反正老子满手浓疮,烂命一条,哪天不高兴了就把他捅成残废,最多关上十年八载再出来。给我记着,我没家没口,没啥牵挂,到哪里都是混吃等死。”
秋山街头有句话:混仔怕烂仔,烂仔怕死仔,意思就是说,街头地小混混看起来牛逼,其实却怕能比他们搏烂的混混,烂仔害怕地却是连命都不要的死仔。廖学兵眼前就是十足地死仔架势:老子连坐牢都不怕,你拿***吓我?
彭易满口苦***,说不出话来。
廖学兵威胁道:“等下扫***净地,把地板拖了,要是让我看见是秦老师***的,你儿子下半辈子就只能坐轮椅了。还有我们的茶水,以后由你负责。”
彭易委实拉不下这张老脸,可又能有什么办法?昨天下午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小流氓下手毫不留情,把他的锐气全部折磨***净了。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廖学兵,起身笑道:“以前看小秦打扫卫生那么辛苦,心里实在过意不过去哪,这样吧,从今天以后由我打扫,就当做锻炼身体,哈哈,哈哈!”
廖学兵知道做事留余地地原则,也不揭穿,鼓掌笑道:“彭老师勇为表率,为大众服务,精神可嘉啊,我以后要多向彭老师学习才行。”
其他老师觉得蹊跷,笑问:“老彭,今天风往哪边吹?”
“乱吹,哈哈,乱吹,葡萄架子不是倒了吗?问这么多?写你的教案去。”
但事情很快就变了味。
等到绝大部分老师都去上课,当秦若楠兴冲冲跨进办公室的时候,只见廖学兵把腿翘到办公桌上,一手拿着当天的秋山***报心不在焉地浏览,彭易刚把一杯冲泡着劣质铁观音地绿油油茶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桌面,然后必恭必敬地在前胸掏出精装河水香烟,替他点上。
廖学兵悠闲地吸了一口烟,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去忙你的事吧。”
秦若楠怀疑自己亲眼目睹了天方夜谭的诞生,这还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彭易老师吗?地板拖得一尘不染,仔细一看,似乎能当镜子梳妆,彭老师裤腿还沾着粉尘,不用说一定是他***的。饮水机的纯净水已经装好新的,廖老师桌面地资料***得整整齐齐,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怎么回事?”有着一双漂亮眼睛的***问道。
廖学兵满不在乎:“听说要评职称,彭老师***得很起劲,你千万别抢他风头,否则他跟你拼命。”
“哦,原来是这样。”秦若楠一***股坐在他的旁边,我就说老家伙怎么会良心发现呢,原来是评职称而已,不过今后一段***子应该可以轻松了。
彭易却满心不是味道,不敢多话,被人误会评职称也好,不然还真为自己的离奇表现找不到借口。
秦若楠摊开讲义问道:“廖老师,你写课后总结了吗?”
“什么课后总结?没听说过。”
“啊?你怎么不写?课后总结很重要的,把自己的上课表现全部纪录下来,这样更容易发现自己存在什么不足之处,以后也好进行改进呀。给你看看我写的总结。”***的声音柔美动听,真应了老廖那句话:长相不怎么好看地女人必然有一副好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