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时分,大柳树村。
村子完全进入了死睡状态,一片死寂,连狗也昏昏沉沉,眯上眼睡了过去,忘了时不时的,还要抬起头冲着空荡荡的夜色吠几声。
连着折腾了好几天,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安稳是件多么奢侈的事啊,这前前后后几天来,什么时候安稳过?
村民们合上门,关好窗子,脱掉衣服,睡了。
睡是多美的一件事啊。
人活着,有时,还真就为了这个“睡”字。
“睡”字里面有大学问。
“睡”字里面也有花花绿绿的事儿。
“睡”字里面更有人们想不到的邪事歪事瞎事坏事。
一个黑影溜了出来,四下望望,没人,胆子正了,步子也快了。
一离开村子,她的脚步子就越发的快了,快得像做贼,快得像偷人。
嘿嘿,偷人。
人经几辈子,都知道偷人是大老爷们做的龌龊事,哪知,女人也好这个?
是女人,尽管夜很黑,尽管月儿还有星儿都让那片子黑云遮掩住了,但凭走路的姿势,还有那份儿急,就能断定是女人。
男人往往是摆着大步子的,男人往往是显得很不急的,心里再急,脚上也不急,不能急,要装出一副慢腾腾的姿态,这样才好瞒过众人的眼,这样才能显出自己是光明正大的。
女人就不,女人心里怎么想的,脚上就怎么表现出来。
所以,女人是不能偷人的,一偷,就很容易暴露了。
女人偏是要偷,这个特殊的时节她还偷,看来,是上瘾了,戒不掉了。
或者,今夜,她必须去一次,必须得见见那个人,见了,她心里才踏实。
这女人就是马明凤,不用看她的脸,单凭她走路那个急劲,单凭她那身贼丢丢的肉,还有走路时屁股蛋子一拧一拧的骚劲,就知道,她是马明凤。
在沙河镇,要论骚,没人比得过马明凤。
要论偷,怕也没人赶得上马明凤。
这个马明凤,是个人精。
大柳树村离沙河镇,并不远,白日里远,天一黑,这路就近了。
马明凤的屁股蛋子没拧几下,杨柳腰儿还没摆够,就把自个摆到了喜来登酒店的门前。
夜色中,酒店的灯箱也并不太明亮。
马明凤熟门熟路地推开了门,嘿嘿,柳大贵说了,李茂才喝多了,仍然在房里休息,要不是还在守孝期间,本来是要带马明凤一起过来的。
柳老蔫死了,警方说是老仙打死的,因为赵青云是老仙的担保人,所以,县里取消了他竞选大村长的资格,柳大贵能不高兴么?高兴了,当然要请李茂才喝酒,李茂才喝多了,当然要让马明凤陪着醒酒。
说起来,马明凤真有本事。
想想,一个奔过了三十的女人,一个从没出过南岭县的女人,居然,居然就能把镇党委书记这样见多识广的男人迷住了,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一件事啊!
更了不起的是,打二十四到现在,少说也有六年的光景,六年啊,拴一个男人多不容易,拴李茂才这样的男人,就更不容易。可偏是给拴住了,拴得还很牢靠,让这个男人过了一段时间没见着,还心里直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