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愣了楞,迅速收拾起纷乱的心神,带着十几名贴身侍卫,抄近路奔向山南。那边春来的更早,阳光更足,野草更为肥美。那边,应该又更多的猎物,值得他去弯弓搭箭。
果然,没过多时,视野里,已经跑过来不少受惊的野鸡、狍子和麋鹿。侍卫们策动坐骑,努力将猎物驱赶向刘秀的坐骑正前方。刘秀却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放下弓,正准备招呼大伙不要再难为这些毫无抵抗力的弱小野兽,就在此时,耳畔忽然传来一声震天的怒吼,“嗷——” 紧跟着,一头巨大无比的黑熊,从他的战马前飞奔而过,笨重的身躯,将周围的树枝灌木撞得东倒西歪。而那黑熊,却丝毫感觉不到疼,三晃两晃,就消失在战马右侧的树林之间。
“是熊王,保护大司马!” 侍卫厉恒第一个反应过来,拨转坐骑,挡在了刘秀的身侧。
刘秀却没感觉到任何畏惧,果断将骑弓重新抄起,瞬间拉了个全满。随即,一支羽箭流星般脱离了弓弦,“嗖!” 地一声,在树林后带起一串绚丽的血珠。
“嗷——” 熊王嘴里发出凄厉的悲鸣,带着刘秀的羽箭,继续向树林深处飞奔。沿途无论遇到任何阻挡,都直接撞过去,撞得满地碎石断木乱滚。
“追!”刘秀毫不沮丧,一夹马腹,利用超高的骑艺,在险峻的山道上高速驰骋,同时弯弓搭箭,从容不迫地射向熊王宽阔油亮的后背。
纵使在颠簸的马鞍之上,他也能做到箭无虚发。然而,厚厚的熊皮和脊背上的肥肉,却卸掉了羽箭的大部分力道。令熊王的后背,迅速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靶子,逃命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减缓。
亲兵的骑艺和箭艺都远不如刘秀,很快便被他甩在身后。只有厉恒等零星几个勉强还跟得上,却都累得盔斜甲歪,气喘如牛。
眼看着箭匣就要射空,刘秀不敢再随意乱射,将羽箭搭在弓臂上,引而不发,准备等这熊王吃痛不过,掉头反扑,以便一箭射穿蠢货的心窝。
然而,令他无比诧异的是,那熊王却好像吓傻了般,始终都没有回头。只管背着七八支羽箭,继续跌跌撞撞向前逃命,并且每逃出二三十步,就要换一个方向,鲜红色的熊血淅淅沥沥,在其身后洒了满地。
“这厮到底是做什么?” 事物反常必有隐情,凭着生死之间打滚养出来的谨慎,刘秀迟疑着放慢了战马速度。
“嗷,嗷……” 那熊王忽然转过身,朝着他大声挑衅,然后又调过头,继续摇晃着插满羽箭的身躯踉跄逃命,仿佛唯恐他放弃对自己的追杀,掉头折回。
“莫非这厮也是头母的?!” 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刘秀终于明白了熊王总是带着自己兜圈子的缘由。动物都懂得护崽儿,熊王的崽儿,想必就在附近。它怕幼崽被猎人发现,这才不惜抛弃尊严,以身作饵!
“算了,看在你的孩子份上,放过你这一次!” 有股隐隐的痛楚,快速占据了他的心窝。刘秀叹息着收起弓箭,勒紧了战马的缰绳。
就在此时,对面的树林间,忽然传来数声异响。“大黄弩!” 刘秀的头皮瞬间一乍,想都不想,凭着早已经刻在骨头里的本能,纵身跳下白龙驹,滚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大树背后。
“嗖!嗖!嗖!嗖!嗖!”
破空声不绝于耳,身前的树干,被射得木屑飞溅。白龙驹和熊王先后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轰然倒地。大群大群的野鸟逃上天空,刹那间,遮住他头顶所有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