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此计,的确有可行之处!” 一直在旁边冥思苦想的朱鲔,忽然低声点评,“只是,王匡那边如果还是两不相帮,咱们依旧很难对付得了刘秀!”
“我刚才说过,由不得他!” 谢躬又笑,三角形的眼睛里,充满了恶毒,“王匡老贼,肯定打的是坐山观虎斗的主意!他知道他自己心里头的打算,刘秀怎么可能知道?如果刘縯身死,刘縯麾下的将领树倒猢狲散。陛下再写一道圣旨,褒奖王匡的护国除奸之功,王匡即便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嘴巴,也不可能把自己摘得清楚!”
“妙,此计甚妙!” 不待朱鲔回应,刘玄已经听得眉飞色舞,连连拍案。“摘不清楚,他就只能帮朕。否则,一旦让刘秀得势,他就会在劫难逃!”
“还有,陛下现在就可以写一封信,对王凤许下好处,让他替陛下提防刘秀。如此,无论王凤肯不肯听,他都等同于与您有过瓜葛。刘秀若是想在军中造反,就必须先杀了王凤,与王匡接下血仇。而即便刘秀不杀王凤,只要其误以为,绿林新市军已经站在了陛下这边,他想在前线造反,就得权衡一下力量对比。除非,除非他直接投了王莽!” 红色的舌头,在谢躬嘴里吞吐,就像一条毒蛇在晃动信子。
“那不可能,王莽的许多子侄,还有王寻,都直接或者间接死在刘秀的手里!” 朱鲔听得心里一哆嗦,本能地摇头。随即,脸上就浮起了几分黯然。
刘縯现在不可能谋逆,刘秀也不可能投靠朝廷,而自己、谢躬、刘玄三人商量的,却是利用刘縯的顾全大局和刘秀血战杀敌之功,将他们哥俩一一剪除?从正常人角度,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恶毒。然而,从对皇帝刘玄和自己最有利的角度,却不得不为。
“朕也非那绝情之人!” 敏锐地看到了朱鲔的脸色变化,刘玄笑了笑,低声说道:“只是,为了我大汉的长治久安,不得不做如此选择。尚书令,大司马,你们都是朕的臂膀。朕多次想要重用你们,奈何只能升你们的官职,却无法给你们两个手下分派一兵一将。此事若成,刘縯刘秀兄弟麾下兵将,尽由二位分之。朕有你们两个的忠心就够了,自己绝不染指!”
“这?谢陛下!” 尚书令谢躬喜出望外,立刻跪倒,向刘玄郑重叩拜,“臣,必为皇上效全力,如有二心,天地不容!”
“谢陛下倚重,臣,亦绝不辜负陛下厚恩!” 朱鲔又楞了楞,连忙跟在谢躬身后跪倒表态,以防耽搁太久,让刘玄对自己也起了疑心。
“平身,快快平身!” 见二人都接收了自己的“厚赐”,刘玄立刻笑逐颜开。摆摆手,大声道,“两位爱卿不必如此,朕身边有两位爱卿,这皇帝才不至于做成别人的傀儡。大致方略就是这样,具体如何实施,还劳两位尽快拿出个章程,并着手实施。并非朕心急,而是朕不想看见五都之一的洛阳,也被刘秀拿在手中。否则,有了洛阳做依仗,他即便不与王莽勾结,也能跟朕分庭抗礼!”
“微臣遵命!” 尚书令谢躬,大司马朱鲔两个,站起身,再度向刘玄郑重拱手。
无论刘玄这个皇帝合格不合格,有一点,却无法改变。那即是,他们两个,早就被视作刘玄的心腹,与对方只能福祸与共。哪怕作恶,也必须齐心协力,否则,等待着他们的,肯定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呱,呱,呱——” 几只乌鸦,从窗外树上跳起,围着“皇宫”盘旋不去。仿佛已经闻到了里边的血腥味儿,随时准备扑下来,将尸体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