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看笑话的是你,不是本帅!” 王匡一边努力将右手手腕往回抽,一边快速将左手探向腰间剑柄,“昨夜明知道敌军来势凶猛,却不向本帅禀告。今天还当着这么多弟兄们的面,质疑本帅的决定。若是将士门人人像你,本帅……”
剑柄已经拔出了一半儿,他的头皮忽然发紧,声音动作,都戛然而止。马三娘拎着一把刀,满脸不屑地站在了他身后。邓奉、刘隆、朱佑和臧宫,则不知何时已经在刘秀左右两侧站成了一个雁翅形。擎在手里的兵器耀眼生寒。
“太常偏将军,太常偏将军不要误会。国公刚刚睡醒,刚刚睡醒!” 王凤的左右臂膀王欢和李纲见势不妙,赶紧从不远处挤了过来,挥舞着空空的手掌大声叫嚷,“起床气,起床气,他并不是真的想针对将军。国公,您老也暂且息怒,暂且息怒,大敌当前,咱们理应齐心寻找脱险之策,而不是自相残,不,不是互相埋怨!”
“我哪里敢埋怨他!” 王凤脊背处冷汗滚滚,却装作从没想过对刘秀动手的模样,鼓起腮帮子抱怨。“我只是趁着敌军立足未稳,带着弟兄们突围而去罢了。哪想过抱怨任何人!”
作为刀丛中打了半辈子滚儿的老江湖,他对危险的感觉出奇的敏锐。知道刚才如果自己真的拔剑出鞘,肯定就是个身首异处的下场。所以,再也不敢对刘秀动什么歹念,只想先把眼前危机化解开,以免给了对方杀死自己的借口。
刘秀此刻心中也是暗暗后悔,刚才不该出手救下一头白眼狼。然而,后悔归后悔,他却必须以大局为重。见王凤已经收起了嚣张气焰,便笑着松开了对方的手腕,退开半步,沉声补充,“国公体恤弟兄们的性命,末将不胜感激。然而,我军骑兵不足五千,仓促间又没做任何准备。此刻下令突围,肯定会遭到敌军的重兵堵截。届时,步卒必然全军覆没,即便是有战马可乘者,能成功脱身的,恐怕也十不足一。”
“那,那也好过坐在城里等死!” 王凤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着牙死犟。
事实上,他内心里非常清楚,仓促突围,肯定大部分弟兄会被敌军杀死在半路上。然而,即便两万人马只成功突围出去两百,他也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在那两百人之内。更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回到绿林山中之后,用不了几年,就能重新拉起另外两万兵马来。
只是,这些肚子里的弯弯绕,都见不得光。更不能在此刻公开宣之于口,让弟兄们心冷。否则,在突围的路上,就没有人再肯替他阻挡追兵。更没有人再肯舍了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他这个绿林二当家的死里逃生。
“成国公明鉴!弃城而走,九死一生。而留在城内,却未必没有破敌之机!” 刘秀知道如果自己不尽快给王凤一颗定心丸,对方必然不会打消逃跑的念头。笑了笑,故作轻松地拱手,“ 我军实力虽然远不如莽军,然而,昆阳却并非弹丸之地,城墙高阔,粮草充足,各项防御设施齐备。想当初,岑鹏带着几千残兵败将,还能力保宛城不失,令家兄和一众英雄豪杰数月不得寸进。如今,昆阳不过是另外一个宛城而已,只要成国公能振作精神,率领弟兄们齐心迎战,外面莽军再多,也休想踏上城墙半步!”
“嗯,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王凤眼下只求先不跟刘秀发生正面冲突,其他一切都可以过后再作打算。所以,故意装作被说动的模样,皱着眉头回应,“只是当日大司徒身边只有区区几万人,而城外的官兵却有几十万。并且还有猛兽……”
“猛兽在野外,能吓住我等的战马,令其迈不开脚步。但是,猛兽却不懂得如何攀爬城墙!” 刘秀迅速接过话头,大声补充。“这也是末将劝阻国公不要仓促突围的理由。我军战马都没经过特殊训练,遇到猛兽就两腿发软。而徒步向外冲杀,弟兄们又怎么可能快得过敌军的骑兵?恐怕到头来末将即便想舍命相护,也力有不逮。而国公想要再返回城内坚守,却退路被断,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