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张住手,够了,真的够了!”
“子张兄,第二刀,第三刀,我们替你扛着!”
……
不待王匡说话,邓晨、王霸、陈俊等人,纷纷冲上前,发誓以身相待。
江湖规矩,未经大当家准许擅自脱离者,需得自戮三刀,以绝兄弟之义。所以,马武今天拔刀自残,就是破出山门,从此之后,与王匡、王凤、朱鲔等人再无任何瓜葛。
王匡的面子再大,也不敢让如此多的豪杰,都挥刀自残。看了一眼马武,长叹着摇头,“罢了。子张,你也不必执行帮规了,是我们自己不讲义气,你何错之有?你原来的部曲,还归你统领。就算替我还了伯升赠送甲胄、米粮和财帛的人情!”
“多谢世则兄!” 马武将短刀从肩膀拔出,单手向王匡行礼。
王匡心中,百味陈杂。又叹了口气,幽幽地补充,“其实王某也不是不想留下来继续跟伯升并肩而战,但王某乃是绿林军大当家,一举一动,都得先为麾下的兄弟们打算……”
“大哥!” 一句场面话没等交代完毕,他身边的豪杰王瑛,忽然向前跨了两步,然后转身俯首,“多年来受大哥照顾,无以为报。今日小弟力疲,不能再追随大哥。就以此血,谢大哥相待之恩!”
说着话,不给任何人阻拦机会,拔刀将自己左臂刺了一个窟窿。
“啊——” 王匡又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按住王瑛的手臂。还没等他把安抚的话说出口,章文、顾众、李丘等数日前被刘秀顺手所救的绿林豪杰,也纷纷走到了他对面,迅速拔出刀子,“大哥,保重。请恕我等今后不能追随左右!”
“别,别,不要,千万不要!”王匡吓得双手高举,冷汗淋漓而下,“各位兄弟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如果尔等都愿意留下与舂陵军同生共死,为兄也留下便是。把刀收起来,快快收起来,为兄不走了,咱们都不走了!”
“是啊,各位兄弟。有话咱们好好说。大哥先前也是为了咱们所有人着想,才出此下策!”王凤也吓得汗流浃背,冲上前,大声朝众人求肯。
绿林新市军之所以能打出赫赫声威,并且屡败屡起,凭的就是这群不离不弃的弟兄。如果他们都像马武一样自残脱离,绿林新市军也就散架了。只剩下大当家王匡带着寥寥几个支持者,肯定连今年冬天都无法熬过。要么死于官兵征讨,要么亡于其他山寨火并!
“刚才大当家说要离开,原本就是一个想头,并非最后决策!” 王匡的心腹爪牙朱鲔,头脑灵活,立刻开始祸水东引,“廖兄,你说是也不是!”
“是,的确如此,都怪我跟王兄两个嘴笨,才引发了如此误会!” 廖湛一边在肚子里问候朱鲔的祖宗八代,一边笑着将头扭向眼皮发红得刘縯,“伯升兄,伯升兄,刚才真的是误会。我等话还没等说完,就被元伯骂了个狗血喷头!”
作为整个队伍的主心骨,刘縯当然不能连回头的机会都不给王匡、廖湛等人留,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笑着点头,“对,对,的确如此。元伯,你太莽撞了。赶紧过来给大伙赔礼。道长,你赶快替子张和王瑛兄弟包扎。世则兄,栖梧兄,子张兄,还有各位兄弟,咱们入内就坐,入内就坐,一道商议破敌之策!”
“诺!” 所有人顿时都有了台阶,齐齐答应着拱手。
待大伙重新落了座,先前分钱散伙的话头,就被彻底略过不提。但如何才能打退城外的官军,摆脱眼前困局,却依旧毫无头绪。
就在此时,刘伯姬忽然搀扶着李通,在门口出现。没等入内,就高声喊道:“大哥,次元有事情找你。他说他有办法令棘阳转危为安!”
“次元!” 刘縯和王匡等人个个喜出望外,立刻起身上前迎接,“次元,你怎么来了?你的伤势好一些了么?”
“多谢大哥,多谢各位统领关心!” 李通带着满身的药草味道向内走了几步,勉强抬起手臂,朝众人抱拳行礼,“在下刚才听闻有人要回绿林山,不知是此计是何人所出?请速速将其诛杀,以免其将我等推进万劫不复深渊!”
“这……” 王匡、王凤、廖湛、朱鲔等人,全都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敢与李通目光相接。
倒是刘縯,生来胸怀广阔。笑着接过话头,大声说道:“次元,休得胡言。道听途说之事,岂做得了真?你若是破敌之策,就速速道来。若是没有,就回去养伤!”
以李通原来的职业经验,岂能不心领神会?于是乎,也不再卖关子,冲刘縯拱了下手,大声答应道:“是,在下愚昧了。以各位统领的本事,岂能做如此鼠目寸光之举?大将军,大统领,各位兄弟,你等以前虽曾经与官兵为敌,却从未拿下过新野、棘阳这等大县。更未曾主动攻打过宛城这等咽喉要地。是以,王莽虽然深恨你等,却未必会以倾国之力前来征剿。而现在,诸位既然已经打到了宛城门口,威胁到了朝廷的根基,大头领,各位兄弟,不是说危言耸听,诸位若想再过回以前的日子,怎么还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