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刘秀肯主动上前送死,对他来说再好不过!眼前战斗结束得越快,岑某人就越能早一步回救棘阳。看着刘秀策马持槊越冲越近,岑鹏脸上的冷笑迅速变成了不屑。环首刀和钩镶相互配合,转眼舞成了一上一下两条银龙。
“当啷!”清脆的巨响,骤然炸起。刘秀借助山势和马速刺下来的长槊,被钩镶锁住,瞬间失去了控制。而紧握在岑鹏左手中的环首刀,却像闪电般砍向了他的胸口,锐利的刀刃,在阳光下泛起一团淡淡的红。
那是因为杀人过多,鲜血渗透到刀刃中,才造成的结果。最近三四年,至少有二十几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英雄豪杰,被岑鹏斩于马下。今天,他的战绩又要多出一个,并且在朝廷中某些权臣眼里,价值远超过前二十几位的总和。
“当啷!” 又是一声脆响,刹那间,让岑鹏的美梦支离破碎。刘秀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处了一支铁锏,不偏不倚,正砸中环首刀的刀刃。而他的左手,却果断抛弃了被钩镶锁住的长槊,迅速抽出一把雪亮的钢刀。
“不好!” 岑鹏心中一紧,反转右手手腕,将长槊甩上了半空。随即,左手中的环首刀迅速来了一记猴子捞月。“当啷!” 又是一声脆响,刘秀砍过来的钢刀与他的环首刀相撞,火花四溅。二人的身体同时晃了晃,被战马带着交错而过。
“呜——”钢鞭撕破空气,呼啸着砸向岑鹏的腰杆。而后者右手中的钩镶,居然随着身体的扭动,像长了眼睛般挡在了钢鞭必经之路上,再度溅起了一团凄厉的火花,“当啷啷啷啷——”
绵延不断的金铁交鸣声中,刘秀的身影彻底与岑鹏分开,扑进后者的部曲队伍,接连斩数人于马下。而岑鹏,也无法立刻拨转马头,只能继续向前冲杀,将跟在刘秀身后的数名义军,全都变成了血淋淋的尸体。
”挡我者死——”一边毫不留情地斩杀义军,岑鹏嘴里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宛若一头被激怒了的雄狮。
自打领兵作战以来,他即便遇到马武,都能杀个平分秋色。遇到其他敌人,更是每每都将对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但是在今天,在年纪比他小了许多,征战经验近乎于无的刘秀面前,他居然没占到任何上风!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麾下的官军,就越不利。万一有人像闫奉先前那样,因为担心留在棘阳城内的家人掉头而去,肯定会引起整个队伍的雪崩。
“挡我者死!” 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岑鹏身后不远处响起,伴着沉闷的金属与血肉相撞声。刘秀一手持钢鞭,一手持刀,大开杀戒。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所谓棘阳起火,根本就是他派人制造的一个骗局。如果官军将士由于畏惧岑鹏的淫威,不肯回去救火,接下来,敌我双方必然要展开一场恶战。而他麾下的义军,无论装备、作战经验还是训练水平,都跟棘阳军根本不在一个层面。短时间内还能凭借士气跟对方杀个平分秋色,时间一长,肯定会露出本相。
“当啷!” 一名骑兵屯将挥刀砍来,被刘秀用右手的钢鞭挡住。下一个瞬间,刘秀左手中的钢刀,就切开了对方的小腹。鲜血如瀑布般溅落,将战马的半边身体全部染红。棘阳屯将惨叫一声,圆睁着双眼载落于地。
剧烈的刺痛,从虎口处传进刘秀的心窝,令他盖在面甲下的脸孔扭做了一团。用眼角的余光向疼痛处扫去,他发现,自己左右手的虎口处,都鲜血淋漓。是在跟岑鹏交战时被震破的,他迅速就弄清楚了原因。然后苦笑着继续挥动铁鞭和钢刀,扑向下一名敌军,没有功夫再多想,也没资格做任何犹豫。
“挡我者死!”邓奉挥动长槊,从侧面扑向岑鹏,与后者迅速交手,然后又迅速拉开距离,追向刘秀。众义军骑兵紧随于其身后,或者扑向岑鹏本人,或者扑向岑鹏身后的官军精锐,一个个,宛若扑向火焰的飞蛾。
“挡我者死!”
”岑鹏,拿命来!”
“姓岑的去死……”
邓奉之后几个呼吸时间,扑向岑鹏的是朱佑。朱佑的身影跟岑鹏刚刚交错而过,刘稷又呐喊着扑上前。然后是刘双、刘远、刘奇……,所有义军骑兵军官,都豁出去了性命,争先恐后策马冲向岑鹏,义无反顾。
然而,大伙勇敢归勇敢,武艺和厮杀经验,跟岑鹏相比,却相差得实在太远。很多人,连半个回合都没坚持住,就身负重伤,落荒而走。有几个武艺不够精熟者,甚至当场被岑鹏斩于马下。
“所有骑兵,跟我来!” 一口气杀到了严光所在的马车前,面对丛林般竖起的长矛,岑鹏骄傲地拨转坐骑,放声狂呼。
军阵中射来无数羽箭和投矛,都被他的亲兵舍命挡在了三尺之外。而他,却抖擞起精神,像一个骄傲的神明般,居高临下,背对着严光,将环首刀指向正在拨马杀回来的刘秀,“斩了此子,奏凯班师!”
“杀——” 众官军骑兵齐声响应,顺着山坡加速下冲。这次,地利属于他们了。他们一定要将那个狡猾的小子,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