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马三娘大吃一惊,扭头看向刘縯,手中的钢刀,更是劈不下去。
“马子张在哪?你怎么会有他的消息!”刘縯与马子张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心中却对此人极为钦佩。犹豫了一下,跳下坐骑,提剑走到了沈疤瘌身侧。
“马子张,马大哥数日前,与其他人一道劫了育阳大牢,把里边那些拖欠官府税金的囚犯,全都救了出去。”沈疤瘌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赶紧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然后他们就把队伍拉上了绿林山,据说狗官甄阜带着上万兵马去征剿,都被他打得大败而归。我知道这件事后,曾经劝我们大当家,带着弟兄们去投奔他。但是,但是大当家是本地人,舍不得离开老家太远,就,就不肯听!”
后面几句废话,被刘縯和马三娘两个,毫不犹豫地选择忽略。马武的伤势已经好转了,并且又拉起了队伍,有了本钱自保。这个消息,比一路上听到的任何喜讯,都令人精神振奋。
“三姐,你饶我这一次,我回山寨收拾收拾,立刻带着手下弟兄和金银细软去投奔马大哥。我虽然没啥本事,但能让马大哥那边多一个人,不,不,多几车辎重,总省得他为了几袋子过冬的粮食,还要冒险去攻打大户人家的庄园!”偷偷看了一眼马三娘脸色,沈疤瘌继续苦苦哀求。
如果放在八年前,区区几车细软,绝对无法令马三娘动心。然而,眼下自家哥哥马武重伤初愈,所统带的,又是一群乌合之众。几车细软,就有可能关乎生死。不由得她不仔细斟酌。
“你真的肯去投奔马子张?”刘縯也知道,眼下多一车辎重,就有可能让马武多一分熬过冬天的机会,左手轻轻摩挲着剑锋,沉声追问。
“真,十足的真。大当家和其他头领都被您给杀了,山寨今后就我说的算。我说去投奔马大哥,绝对没人敢反对!”沈疤瘌顿时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回应。
“不能放过他!”朱祐忽然跳了过来,大声提醒,“如果他言而无信,咱们根本无法拿他怎么样?”
“我发誓,我发誓。如果三姐这次饶过我,我反悔不去投奔马大哥,就,就让我利刃穿心而死,死后变成一条野狗,谁见了都打,永远无法再做人!”沈富心中一边诅咒小胖子的祖宗八代,一边哭喊着举起了右手,对天发誓。
“那就姑且信你一次!”刘縯回头看来看满脸犹豫的马三娘,缓缓收起了宝剑。
“大哥!”马三娘知道刘縯又是为了不让自己为难,才决定给沈疤瘌一个机会。含着泪喊了一声,轻轻摇头,“不用,您其实不必这样迁就我。我,我……”
“自家妹妹的事情,怎么算迁就?”刘縯笑了笑,转身跳上战马,“我答应过马子张,拿你当亲妹妹!我说话向来算数。走吧,老三,严光,收拾好马车,咱们继续赶路。姑且相信此人一次,他要是不知道好歹,留在这里继续为恶,早晚会死在其他山贼手里,也用不到咱们来杀。
“也对!”刘秀、严光等人齐齐点头,然后笑着走向马车。
不是所有山贼,都配称作江湖好汉!如果沈富去投奔马武,对后者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今后虽然还免不了跟马武一道与官军厮杀,但周围的百姓,却会把对马武的敬意,一部分转移到他身上。如此,他只要不当场战死,就有机会像马武现在那样迅速恢复实力,继续在山林间纵横往来。
而如果他继续留在此地,虽然因祸得福,能成为伏龙寨的大当家。然而带着一群乌合之众打家劫舍,能有什么出息?最后要么死于官府征剿,要么死于跟其他山贼的火并,早晚都不得善终。
“多谢三姐活命之恩!多谢这位英雄活命之恩。小人这辈子,到底都不会忘,到死都不会忘!”沈疤瘌自知终于逃过了一劫,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直到马蹄声渐渐消失,才终于停了下来,双目当中,闪过一缕幽兰色的寒光。
“二当家,他们,他们走了!咱们,咱们去哪?”三个少年蟊贼也被刘縯一道放过,见沈疤瘌终于不再光顾着磕头,赶紧低声请示。
沈疤脸阴沉着脸不说话,抬起头东张西望。直到确认刘縯和马三娘等人确实已经彻底走远,才咬了咬牙,冷笑着道:“去哪?当然是去宜阳报官。你们没看到么?马三娘刚刚路过这里,即将前往长安,行刺皇上!”
“啊?”三名少年蟊贼被吓了一跳,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每一个字。
“朝廷有令,抓到马武和马三娘者,赏田千亩,金一斗!举报者,赏格可得一半儿。敢窝藏收留者,族诛”沈富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大声补充,“马三娘跟其余那几个人刚刚路过宜阳,肯定会留下什么踪迹。咱们回宜阳去打探清楚了,把马三娘准备去长安行刺的消息,和他们的模样,来历,一道报告给官府。就能分到五百亩地,半头金子,从此一辈子吃香喝辣。”
“这……”三个少年蟊贼又惊又喜,脏脏的脸上,顿时涌满了贪婪之色。“有这等好事?二当家,我们听你的,您说怎么办,我们就……”
“啪!”一支羽箭,忽然从半空中飞了过来,正中沈疤瘌的脑门,同时将几个蟊贼的话,全都憋回了嗓子眼儿里。
“啊——”三名少年蟊贼吓得魂飞魄散,不敢管沈疤瘌的死活,拔腿就跑。陆续又有三支羽箭飞至,从背后追上他们,将他们挨个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