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冲一阵!”史建瑭脸色铁青,全然不顾任何形象,用臂弯夹住手中钢枪枪身一拉,将上面的鲜血擦掉,转头吼道:“此战,我开山军乃是最后一环,军使要关门打狗,正是因为信任我们开山军,才命我等‘关门’!若是今日堵不住朱温,我等有何脸面去见军使!”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嘶吼:“想想你们的军饷,想想你们的军械,想想你们的赏赐,哪一样不是问鼎河东之冠!我史建瑭自入飞腾,深受军使重恩,若欲教我无脸面见军使,不如让我战死沙场,已报军使知遇之恩!”他长枪一指汴营,决然下达将令:“史俨、咄尔、克失毕!你们三人随某一道,各选精兵百人,来个卷旗过营!倘若不胜,今日便是我等为大王、为军使尽忠报恩之时!”
史俨三人慨然应诺,其中咄尔更是战意如狂,竟将身上盔甲脱了,大声嚷道:“俺当初算个鸟蛋,不过兵油子罢了!若非军使言传身教,岂有俺咄尔如今位列朝廷四品之时!史都虞候说得好,俺这条命也早就许给军使了,要叫俺没脸去见军使,莫不如伸头一刀!直娘贼,汉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今日一战,有死而已!”
史俨大笑:“难得咄尔还记得这句,不错,有死而已!”说罢竟也脱了重盔,只着轻便软甲,磨刀霍霍,跃跃欲试。
克失毕不像咄尔那般话多,只是如史建瑭一般,默默擦拭兵器上的鲜血,缓慢而坚定地道:“有死而已!”
谁料旁边张光远和刘河安二人不干了,一起勒马出列,张光远红着眼瞪着史建瑭:“史都虞候,你历来公正,为何今日偏颇!我二人麾下莫非便没有都虞候得上眼的精兵?我二人莫非便算不得马上之将,竟被排除在外?你等深受军使大恩,莫非我二人便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此事你要没个说道,莫怪我二人今日抗命不遵!便是战后军使问罪,我二人也受不得这般鸟气!”
史建瑭哈哈一笑,伸手虚按,道:“我开山军,人人都是精兵,开山之将,人人都是骑将!你二人无须多虑,我等卷旗过营如若成功,便须你二人带领全军做第二波突入敌阵,撕裂其战线!此事非同小可,乃是大责任,正该二位将军担负,二位……莫非不敢!”
刘河安吼道:“有何不敢!”
张光远也重重地哼了一声:“只要都虞候与三位能直穿敌营,在其中军大帐甚或后军亮出我开山军旗帜,我兄弟二人便敢领兵杀入接应,若是慢了一丝一毫,我自向军使提头请罪!”
史建瑭狂笑一声:“好,好,好,好得很!那便是这般定了!”一转头:“三位,精兵何在?”
史俨道:“何须挑选?牙兵岂是摆设!”
咄尔与克失毕同时点头:“正是!”
史建瑭大吼一声:“好!军使正在前方追击朱温而来,诸君,有无面目去见军使,就此战!……儿郎们,敢不敢……随我去死!”
诸将牙兵一齐怒吼:“有何不敢!”
史建瑭狂吼一声:“何谓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