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着他的眼睛,缓缓道:“郎君果是姓王么?”
李曜哈哈一笑:“姑娘何出此言?”
杨姑娘淡淡地道:“郎君出手便是宪宗遗宝,而那批金珠,奴家自有下人可以分辨。郎君想来应当知晓,宪宗朝元和十六年李仆射(指李愬)雪夜取蔡州之事吧?”
李曜点头,道:“元和九年(4)闰六月,淮西节度使吴少阳死,其子吴元济匿不发丧,伪造吴少阳之表奏,称病,请以元济为留后。然,朝廷不许。吴元济于是遣兵焚舞阳、叶县,攻掠鲁山、襄城、阳翟等处,企图要挟朝廷。宪宗陛下在主战派李吉甫、武元衡二位相公及御史中丞裴度等人支持下,发兵讨伐。当时河北藩镇中,成德的王承宗、淄青的李师道都暗中与吴元济勾结,出面为之请赦。而因朝廷不许,李师道一方面遣人伪装盗贼,焚烧河阴粮仓,企图破坏官军军需之供应;另一方面又派刺客入京刺杀武相公,砍伤裴度(时李吉甫已死),企图打击主战派。然则宪宗陛下决心坚定,依旧不为之所动,更以裴度继武元衡为相,主持讨伐事宜。”
杨姑娘似乎没料到李曜居然说得如此清楚,不禁微微有异,又了李曜几眼。
李曜微微一顿,又道:“到了元和十二年(7年),朝廷免去作战不力的原彰义节度、申光蔡唐随邓观察使袁滋之职,以太子詹事李愬为唐随邓节度使。初来军前,李愬故意示弱,言称自己奶是懦弱无能之辈,只是来安定地方秩序,并无心也无力去打吴元济。淮西叛军自认为曾连败官军,非常轻视李愬,故而毫不戒备。
而与此同时,针对官军接连败仗,将士畏战,缺乏必胜勇气和信心的情况。李愬慰问部属,存恤伤病,不事威严,初步稳定了军心。忠武军节度使李光颜率河阳、宣武、魏博、河东、忠武诸镇官军渡过溵水,进至郾城,大败淮西军,收复郾城。为此,吴元济急调蔡州守军主力增援董重质防守的洄曲(今河南商水西南)。淮西军的主力和精锐都被李光颜军所吸引,蔡州为之空虚。此时,力主武力削藩的裴度相公自请赴前线督师,并奏请宪宗,悉去诸道监阵中使,使前方将帅得以自专将令。而淮西则因连年交战,粮食缺乏,军心动摇。
为进一步瓦解淮西军心,李愬厚待俘虏,大胆重用降将。譬如淮西骁将丁士良、吴秀琳、李祐、李忠义等,相继被俘后归降,官军也因之士气大振,连克数城,淮西将士降官军者络绎于道。李愬甚至委任降将李祐为六院兵马使,执掌自己的亲兵卫队,并向降将诚恳地询问攻取蔡州之策。李祐等人为之感动,献计言:“蔡州精锐部队皆在洄曲,防守蔡州者,老弱残兵而已。若乘虚直捣其城,出其不意,必可一举擒获吴元济。”李愬深以为然,写信请示裴度,裴度也支持他们的设想。
十月初十,李愬利用风雪交加的恶劣天气,命李祐等率精兵三千为前锋,自帅中军、后军随后出发。出兵时,李愬只说挥师向东,除个别将领外,全军上下都不知行军的目的地和部队的任务。东行六十里,官军趁夜全歼张柴村守军,既防止了烽燧报警,又截断了通往洄曲的道路。李愬这才宣布说,要直入蔡州夜袭吴元济。诸将乍闻此言,个个大惊失色,甚至说是中了李祐的奸计。然而军令如山,众将只得率部向东南方向急进。此时夜深天寒,风雪大作,旌旗为之破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于道。但众将畏惧李愬,无人敢于抗令。官军遂强行军七十里,终于抵达蔡州城边。蔡州近城处有鸡鸭池,李愬令士卒击鸡鸭以掩盖行军声。自从淮西割据,官军已有三十余年未到蔡州城下,是以淮西军毫无戒备。四更时分,李祐等降将爬城开门,迎李愬率军入城。吴元济那时仍在蒙头大睡,混然无知。
入城后,李愬派人慰抚洄曲守将董重质的家属,派董重质的儿子前去劝降。董重质大势已去,就亲自赶到蔡州向李愬投降。此日,蔡州百姓助官军攻打内城,吴元济势窘而降。申、光二州及诸镇兵二万余人亦相继降朝,淮西遂平。”
杨姑娘抚掌赞道:“郎君熟读史书,竟然记得分毫不差,奴家钦服之极。不过,却不知郎君是否知晓,蔡州搜刮民脂民膏数代,吴元济直到出降,仍舍不得花掉的那批财宝,最后到了哪里去了?”
李曜的大多都是正史,对于杨姑娘的这个问题显然没法回答,只好摇头道:“这个却不甚清楚。”
杨姑娘淡淡一笑,道:“宪宗陛下收其财货,以其中黄金铸成金珠万颗,一半分赐功臣勋贵,一半放入天家内库,以待今后赏赐所用……王郎君,你可明白奴家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