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献堂并不明白宋教仁虽然喜欢和中央唱对台戏,急于扩大民主党的选势,在本国的大是大非问题上却是很有原则性的。
如今皇帝亲口提出让林献堂日后进京在内阁任职,这岂能不让林献堂心花怒放,帝国的政治特点是很特别的。其实省长的实权并不大。
美国是联邦制,它的州长的实权是非常大的,这个很正常,但是像英国、法国,地方行政长官的实权就很一般了,帝国是中央集权制,省长的实权就更低。
帝国的政治结构实际上是一个哑铃,基层的县府一级实权较大,上层的中央实权较大,中央的省一级相对就教弱一些,而且帝国是很严格的职业官僚体制,绝大多数的公务员是专业技术人员出身,很多的行政实权都控制在这些人手中。中央部门对省的各职能厅拥有直接行政管理权,地方各省级正副厅长的任职是中央在控制的,而地方省长只有监管权。
所以在实际的权利上,帝国的一个内阁大臣通常要比省长厉害很多很多,源头上还是帝国宪法对权力的分配有关系,府这一级相对就要厉害很多,实际上就是省一级的很多权利都直接下放到府一级。
某种程度上,你可以觉得帝国更像是秦代的那种郡县制,帝国之所以要这么做,很大原因就是要限制新疆、**、蒙古这些自治区的内部分裂运动,比如说各省的巡防总长、警察厅厅长的任命权都控制在中央,而本身的检察官任命权则在本省省长的手中。
所以说,像林献堂这种政治之路走到极限的地方政治大佬,他其实是非常想升到中央一级,哪怕是当一个环境保护总署的副总长,他都非常高兴。
他的级别就不一样了,他以后有更多的机会和中央的那些政治大佬们一起对话,认识更多的顶层政客大佬,人脉是远远的不同级别。
林献堂这一刻是真的很高兴,高兴的言语都难以形容。
他毕竟还是那种旧时代留下了的老乡绅出身,这就迫不及待的起身深躬,连声谢恩,心里真是高兴合不拢嘴,因为他本来还挺害怕的,这个地震发生在台湾省,他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被皇帝免职。
宪法规定,皇帝不仅免职总理和内阁大臣,也有权免职各省官员。
宋彪皇帝也就是随口说一句,林献堂要当真,那就当真吧,他是肯定不在乎这点芝麻事,示意林献堂坐下来之后继续问道:“你在台湾当了十余年的省长,以你看来,台湾省可否算是好治理的地方?”
林献堂想了想,当即答道:“台湾本地民风淳淳,唯有资源贫瘠尔,所幸中央驰援,二十年间小有成绩,我任上十载,多有受捱,未有所成,实乃辜负本土乡宗厚望。”
宋彪皇帝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针锋相对的答道:“省长实权有所限制乃是我当年立国的本意,帝国海外省和边疆省极多,难免有人会幻想分裂之事。中国之治理在过去三十年间只有两个大方针,一是中央依法治国,二是地方尽量少占权,少管事。中央不能依法治国,地方拼命抢权夺利,中国就会像满清那样积弱混乱,此乃我和当初诸位先杰总结前朝利弊所得的结论。”
林献堂不敢再多话,谨慎的答道:“皇上圣明。”
宋彪皇帝并不像年轻时候那样喜欢咄咄逼人,也稍作思量才同林献堂继续问道:“关于本省要求自治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林献堂已经隐隐感觉此番皇帝南巡实在是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避重就轻的答道:“诸省都有自治之私心,无非自治者分税不同罢了。”
宋彪皇帝也不细致追究。和林献堂答道:“帝国之中坚乃是我汉族同胞弟兄,各省自治者,凡少数民族同胞人口达三成即可考虑设立自治省,以做扶持之姿态。台湾省要求自治是可以的。只要本地高山族裔同胞占三成即可。至于你们所谓的本省人,只要你们想办法证明自己不是汉人,那也可以给你们自治省的名额。”
林献堂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人在短短日治十五年时间里积累了很高的民族声望。经常和日本人过不去,因为他是本地大宗望族,日本人拿他也没有办法。
他有汉人的气节,这是值得肯定,但是他有没有本省情节呢?
当然也是有的。
台湾在整个清朝时期和内地都保持了一个比较远的距离,这就不像河南河北这种地方,十五年的日治也给台湾带来了一些特殊的经历。包括日本在台湾的间谍分裂活动也还是很猖獗,确实造成了一些比较坏的影响。
当然,这些都不是台湾要求本省自治的重要原因。
日治时间,台湾本省的五大家族多多少少通过投靠日本发展的非常快,中日辛亥战争结束之后。在台湾省收复后的最初十几年间,五大家族立足本省还是发展的很不错,但是到了1930年之后,随着本土的各大财团开始全面介入台湾市场,特别是限田法案的颁布,以及福建人口的加快涌入,矛盾就开始逐渐涌现出来。
这个背后还是经济上的纠纷。
其实,越是比较穷乡僻壤的地方就越排外,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台湾现在就是这样的一个情况,本省问题还远不像国民党统治时期那么严峻,可要解决起来也需要时间,话说日本统治的时间虽然不长,可日本的洗脑教育至今还是留下了很多很坏的影响。
对台湾本省的人来说,对他们最大的一个心理障碍就是曾经被大陆抛弃过,后来日本对他们还真的很不错,比清政府强很多,这是一个非常厉害的隔阂。
宋彪只能说是稍作敲打,首先问题没有那么严峻和复杂,其次解决起来也需要时间的消化,按照目前这种趋势再坚持二十年,后面也就不会再有这种问题,因为这就是日治那一代人的问题。
话说日治十五年就给帝国留下了这么些问题,如果日治维持六十年,那要给后面留下多么深的本省问题也就可想而知了。
宋彪在这个问题上也就不多做讨论,颇有番语重心长的意味同林献堂说道:“为一国之政者,当要解决问题,而非制造问题,当要五万万同胞效力,而不是给五万万同胞惹麻烦。你在很多问题上是能为国家和我们民族做出大贡献,做大事的人,只要你摆正思想即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就说到这里吧,关于嘉义县救灾之事,我估算即便中央拿出三百万复建款,你们这边的数目也是远远不够的,我会责成中央拿出七百万中圆的复建款,皇室慈善总会这边会再捐赠三百万,此外,关于本省少数民族的长期扶持之事,中央和慈善总会都会单独专项办事,旨在保护本地族群的民族文化的同时,促进他们的发展与进步。”
林献堂心情不免沉重。
人就是这样子,现在感觉有机会进入中央,他换位站在中央的角度考虑问题,难免觉得本省这些年有些事真的很不对。
想到此处,林献堂复道:“皇上实乃千古之明君,臣愿效犬马之劳。”
宋彪倒是并无其他事情要和林献堂再说下去,吩咐道:“明日,我想继续去几个受灾地区好好的视察一番,看看实际的情况,此番也难得来台湾一趟,你回去之后做些准备,我想多多看看台湾这边的治理情况。”
林献堂当即答道:“谨遵圣谕。”
听到这话,宋彪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
等林献堂走了之后,宋彪坐在办公桌前又考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心里颇有一番感慨。如果台湾认为自己曾经被本土抛弃过,遂生细缝,这也是正常的。
至于台湾的本土财团,确实是本省运动的幕后推手。其罪难纠,但同样也是化解这场纷争的解铃之手,拉拢总是强于打压。何况也并非是拉拢不得,归根结底都是利益之争罢了。
台湾的这些本土财团早年在帝国立国之时,实力也不算弱,只是本地市场小,又自隔于大陆,只希望守住碗里的这点肉,结果等了十几年后。在大陆各省的财团面前都是不堪一击,以基隆煤矿为例,赤峰林家经营了三十年,结果还是不敌福州财团。
在福州财团、南洋财团和江南财团的大举进攻之下,本土五大家族联手都不能挡住。本地经营几十年的造船砂糖等产业都陷入亏损,只能被其他财团的巨头吞并。
帝国毕竟不是共和国,没有那种社会主义体制的计划力,各省在发展的差别上还是很大的,这些年来看的话,有资源和沿海港口发展的都非常快,人力资源好,本省教育好的发展也快。台湾呢,这些年来讲还是比较差的地方,因为它的整个社会资源、人力资源和矿产资源都还是太薄弱了,偏偏这个位置很特别,也是各大财团在外扩过程的必经之地,比如说高雄港、基隆港,本土财团那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失守,一点机会都没有。
资本主义就是这个必然的情况,你不奋起发展,那就迟早会被兼并,对每个地区来说,那发展七八十年以后可能会在整体上达到一个比较平衡的情况,现在差距比较大也很正常,中央也出台了很多政策支持落后地区共同发展,但这总还是需要很多时间的。
或者说,台湾这边的民风和大陆的民风还是有差别,可能岛屿地区都这样,相对更偏向于保守封闭主义、地方保护主义和锱铢必较的小气心理,缺乏大陆各省的豁达心态。
宋彪对这个问题的观点一直是“问题不是很大,但不太好搞”,加强人**流是关键,也许再过十几年就能好很多。
宋彪此次来台湾视察,既然来了,他也希望能为此事作出一些贡献,所以也是不辞辛劳,在嘉义县视察慰问了十几个受灾的乡镇,也参加了本省各县乡绅的欢迎会,还亲自拜访了台湾的各个高山部族,走了十几个部落。
其实,他亲自来一趟,那比中央政府出台几十个宽待扶持政策都重要,而且,皇帝此次是连同皇储一起过来,如果不出意外,等于两代皇帝都南巡了台湾省,对本省人民而言真是非常之受用。
宋皇帝走一趟,视察一番,估计本省议会十几年内都不会再提自治之事。他和蒋中正毕竟还是不一样的分量,那是落草之寇,占山为王,他是帝国正统的开国皇帝,中华之天子。
宋彪皇帝在台湾视察了七天,正好等到温斯顿.丘吉尔首相乘坐专机抵达北京,皇帝这才乘机返回。
有一件事还是值得说一说的,那就是温斯顿.丘吉尔首相的座机是东北财团旗下沈阳飞机制造公司生产的se105客机,这应该是人类历史最大的螺旋桨客机,根据不同的型号,载客量可达到80110人,标准型号的载客量是105人。
se105客机使用的是大黄蜂星形双排28缸引擎,这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螺旋桨发动机,这款发动机同样运用帝国的h22重型轰炸机,而se105客机的航程极限是破纪录的1.4万公里,因为它是现阶段唯一能够跨太平洋飞行的客机,所以也成了丘吉尔和罗斯福总统都必须采用的座机。
丘吉尔这个人的白人优越论还是很顽固的,如果不是这个实际情况迫使他必须采用se105客机,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宋彪皇帝乘坐的也是se105客机,其实他同样没的选,帝国的疆域太辽阔,只有se105客机能满足他在全国巡视的要求,但是到了明年,他就可以乘坐新的se205喷气式客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