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色太黑,他们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也只有十几米而已,一般情况下只要没有特别的声音,大部分的哨兵都是猫着腰躲在墙垛子后面避风。
一直等到天色渐亮的时候,宋彪这才撤退回荒林子里,在这之前,他已经清楚了日军岗哨的更换时间和频率,大约是因为外面太冷,出于保护士兵的原则,日军每两个小时换一次班,准点过五分换班,整个过程非常短。
按照这个计算来看,他基本上认为凌晨三点半是一个比较好的动手时间。
宋彪在荒林子里又继续掩藏了很长一段时间,继续换了望远镜观察日军在小堡子及其周边的所有部署,直到日军派出侦察队在周边巡逻,他才带着弟兄们返回于家窑。
就在他们一行人刚回到于家窑的时候,沈旦堡周边地区就传来一阵阵猛烈的炮火车,密度远大于昨日,宋彪稍稍停步侧耳倾听了片刻,知道第二集团军布置在沈旦堡北线的两个步兵师已经开始了全力进攻。
宋彪和米舒钦柯将军商议好的计划是在俄军全力进攻三天后,他才会突然发起夜袭,目标是占据小堡子,而俄军务必在此前完成对沈旦堡的全面封锁,并在日军反攻小堡子之时发起最后的强攻。
如果他的夜袭计划失败,俄军就只能继续拼着所有损耗将沈旦堡夺下来。
此时的小堡子日军驻防还算是很严密的,夜袭获胜的概率并不高。
几天前在黑沟台战役之前,宋彪连续将从沈阳购置的牛肉和羊肉都吃光了,满洲步兵团过了几天好日子,眼下又得过苦日子,幸好从第八师团那里缴获了不少粮食和日军的那种小袋装的豆酱、咸菜,凑活也能在于家窑撑半个月。
知道宋彪这个时候才会回来,科尔尼洛夫少校和赵庭柱他们都在临时团部里等着呢,正好在团部凑活吃一顿早饭,李大憨不知道从哪里折腾出一袋子黄豆,煮了一锅黄豆稀饭,结果倒是便宜这些营长、中队长们。
只等宋彪一回来,大家立刻端着碗站起来,急冲冲的想要问清情况。
宋彪摆了摆手,示意大家不用着急。
李大憨立刻就端着一大碗的黄豆稀饭和半碟子咸菜跑出来,埋怨道:“大当家的,他们都跑咱们警备队蹭饭,差点将您的这一份都给吞了。”
宋彪呵呵笑一声,道:“不打紧。”
说完这话,他就接过碗,坐下来狼吞虎咽的将这一大碗的稀饭都吃了,另外还有两个刚蒸出来的腌菜包子,凑活吃个饱再说。
在外面冻一夜,整个人全身上下都冷的像冰雕一样,宋彪都感觉身体的血液近乎凝固,即便是他也冷的直打寒颤。
东北的寒冬之夜,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所以,那些在墙头上站哨的日本兵也一样在受罪,谁不想找个地方躲一躲风寒呢?
这么熬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宋彪直接就让李大憨打了盆热水洗脚,随即就坐到炕上和弟兄们说事。
等弟兄们搬了一个小桌子搁在炕上,宋彪就将原先由几个本地人粗略画出来的小堡子布置图拿出来,用铅笔在上面重新修改一番,招招手,让张亚虎和花豹子等人都坐过来一起观看。
新的布置点侦察到位,大家其实就看出小堡子并不是一个好攻打的地方,日军在小堡子上射了四挺机枪,没有设置在塔哨上,因为那个地方太容易被敌军射击,日军的机枪点都是在小堡子四面墙的中央位置,扫射面极大,随时还可以将其余的几挺机枪转移过来。
这个小堡子是长宽各一百二十步的规格,平常能够驻扎三百余号人,据宋彪的观察,日军是将旅团指挥部放在了这里,小堡子内部驻扎着旅部和一个中队,约有两百人,关键在北侧和南侧相距很近的地方另外保留了两个中队,同时还有一个联队是预备兵力。
如果他们想要直接夺取小堡子,那个预备联队的兵力就必须被调走。
和弟兄们谈了小堡子的日军部署后,宋彪并没有急于调整夜袭计划,反而直接和弟兄们说道:“日军驻扎在这里的是他们的骑兵第一旅团,这个旅团有八千多匹战马,全部保养在沈旦堡的民宅里。他们总计可能有四十挺机枪,这个数目是非常恐怖的,要知道俄军的机枪数量加起来也不过如此。大山岩那孙子敢让一个骑兵旅团在沈旦堡这种孤军深入的地方死守,显然是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咱们算一算,如果咱们团能够突然性的打掉他们的旅部指挥所,并且乘乱干掉一个主力阵地,夺下沈旦堡,这个旅团的八千多匹马,四十挺机枪,四门三一年式速射炮,还有八千多杆金钩步枪就都是咱们的了。弟兄们,咱们就发了!八千多匹马啊,咱们要是抢了这些物资,自己也能搞一个骑兵旅啊。日本的战马其实比俄国人的顿河马要好,他们的战马是用本地马和法国的盎格鲁诺尔曼战马改良的新品种,素质极高,马身高,速度和耐力都非常好,价格是非常高的,日军实际上也没有多少,真要抢了他八千匹,这小日子就红火啦!”
“八千匹?”
一听宋彪的话,薛长庆眼睛都绿了,其他弟兄们也是无比惊讶。
这八千匹马肯定比四十挺机枪更昂贵,不是那么容易搞出来的,如果真让宋彪抢到手,他这支部队在东北就真的横行无敌了,张作霖、冯麟阁之流都得甘拜下风,根本扛不住他。